深夜,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清源村。
突然,一声微不可察的“咔嚓”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记名坊中央,那片被月光笼罩的地面,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最终,“砰”的一声闷响,地面炸裂,一根由黑水与光丝交织而成的怪异物体,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蛮横地钻了出来。
那是一根脊椎,一根由无数亡魂怨念凝结而成的“新声脊”!
黑色的水流如同血管般在其表面流淌,无数细若游丝的光线,如同神经般交织缠绕,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新生脊”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生长着,如同贪婪的蟒蛇,紧紧缠绕着忆名柱,疯狂地向上攀升。
那些原本镌刻在忆名柱上的名字,此刻如同被腐蚀般,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新生脊”上不断蠕动的黑色符文。
怒哥猛地睁开双眼,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烈焰。
它双翅一展,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冲到了“新生脊”的顶端。
它昂首挺胸,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长鸣!
这一次,它的声音不再仅仅是凤种高傲的啼叫,而是融合了无数种情感:母亲呼唤孩子的温柔、孩子降临人世的第一声啼哭、死者弥留之际的最后遗言,以及活人对未来的坚定誓言。
这声音,如同划破黑暗的利剑,又像是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清源村上空的阴霾。
阿朵仰望着那道贯通阴阳的光脉,感受着那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从今往后……”她轻声说道,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期待,“轮到他们来教我们怎么说话了。”
然而,就在这光明降临的时刻,苗疆最深处,一座由无数白骨与残破符文堆砌而成的王座前,大蛊师缓缓跪倒在地,他浑浊的双眼失去了焦距,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低声呢喃:
“该清‘老主人’醒了……”
苗疆,深处,地宫。
幽绿的烛火像是鬼火,舔舐着潮湿的石壁,每一寸都渗着阴冷。
大蛊师跪伏在一座祭坛前,那祭坛由无数骷髅堆砌而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他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此刻扭曲得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眼神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为了……伟大的事业……”他嘶哑低语,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颤抖着抬起右手,那手掌布满了皱纹,像是老树盘根,但却异常有力。
他毫不犹豫地用一把匕首,狠狠地划开自己的掌心。
鲜血,带着一丝诡异的黑色,汩汩而出。
祭坛中央,摆放着一面古怪的镜子。
那镜面并非浑然一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断裂碎片拼凑而成,那些碎片,赫然是人的声带!
断声残片!
大蛊师的鲜血,一滴滴地落在那镜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像是烧红的铁块落入冷水。
镜面开始扭曲,光影迷离,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我已集齐万名哑婴之怨……”大蛊师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急促,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控名权杖,即将铸成……恭迎您的归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镜面上的光影骤然凝固,最终,浮现出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石殿轮廓。
那石殿古朴而庄严,散发着一种超越尘世的威压,仿佛是神只的居所。
言冢!
传说中,百年前立法失败后,沉入地渊的初代立言之所!
与此同时,远在南岭,荒岭深处,一间破败的茅屋里。
罗刹姑猛然咳出一口鲜血,猩红的血迹染红了她满是皱纹的脸。
她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却爆发出一种惊人的光芒,像是回光返照。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接生剪。
那剪刀是她赖以生存的工具,不知剪断过多少婴儿的脐带,见证过无数生命的降生。
此刻,那剪刀却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
剪刀的刃口,浮现出与镜面相同的古怪符纹,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夜幕降临,断喉江上,铁秤婆婆再次出现。
她撑着一叶孤舟,缓缓靠岸,来到了罗刹姑的茅屋前。
茅屋里,罗刹姑正襟危坐,等待着她的到来。
“你来了。”罗刹姑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铁秤婆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破旧的陶片。
那陶片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婴儿脚印。
罗刹姑也从床底摸出一个尘封的木盒,打开,里面也装着一块相似的陶片。
两块陶片,边缘残缺不齐,但当它们被拼合在一起时,却严丝合缝,完美地融为一体。
“当年,我们各自抱走一个未及命名的死婴……”铁秤婆婆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埋在南北两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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