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百年前,有个女孩被选为圣女,她被洗去了记忆,穿上了华丽的金袍。人们称她为‘药母化身’,享受着无上的荣光,却没有人记得她本名叫什么……”
苏十三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她讲述着那个女孩的痛苦和挣扎,讲述着她对自由和真实的渴望。
“她叫什么?”台下有人忍不住问道。
“她本名叫阿禾。”苏十三娘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缓缓说道:“阿禾,一个被遗忘的名字。”
“阿禾!阿禾!”台下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那是来自数百个村民的呐喊,那是他们祖辈偷偷传下的名字。
罗淑英面色剧变,她猛地拔出长剑,朝着说书台劈去。
“妖言惑众!给我闭嘴!”
然而,一道身影却更快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顾一白。
他手无寸铁,却如同磐石一般,牢牢地挡住了罗淑英的攻击。
“你知道为什么你师父从不让你学唱歌吗?”顾一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嘲讽的意味,“因为‘地师’从来不敢听真话。”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舌尺残片,那是地师府的象征,也是束缚人心的枷锁。
他将残片插入地面。
刹那间,方圆十里所有的忆名柱同时震颤起来,那些用蛊丝织就的音茧纷纷开启,亿万个低语声汇聚成一股洪流,如同山呼海啸般涌向罗淑英。
“我不是谁的圣女。”
“我不是祭品。”
“我不是影子。”
“我是我自己的名字。”
罗淑英手中的长剑寸寸断裂,她踉跄后退,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之外的情绪——怀疑。
她一直坚信的“正统”,她一直追求的“真理”,难道真的是错的吗?
夜深,阿朵独坐崖边,展开一张空白音茧纸。
她咬破手指……夜色如墨,星子稀疏地洒在山崖边。
阿朵静静地坐在那里,展开一张新制的音茧纸,指尖抚过,感受到蛊丝特有的冰凉触感。
她贝齿轻咬,一滴殷红的血珠自指尖沁出,落在洁白的纸上。
一笔,一画,她小心翼翼地写下三个字:阿 朵。
鲜血瞬间渗入蛊丝之中,仿佛激活了某种古老的咒语。
纸上开始出现细密的文字,如无数蚂蚁般蠕动着,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
那些文字汇聚,凝聚,最终形成一行触目惊心的话语:“你给自己取的名字,才算真的活着。”
阿朵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涌上心头。
她抬头望向夜空,就在此时,远方天际骤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紫电,将整个夜幕撕裂。
在那紫电之中,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古老城池若隐若现,如海市蜃楼般虚幻缥缈。
那城池的轮廓雄伟壮阔,透着一股亘古的威压,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城门之上,一块巨大的匾额依稀可辨,上面刻着三个古老的文字。
“言诏台……”阿朵喃喃自语,一股寒意瞬间贯穿她的全身。
一直站在暗处的顾一白走到阿朵身边,望着天际那座若隐若现的城池,脸色凝重地问:“你感觉到了吗,阿朵?”
那夜紫电过后,南岭七村,如被泼了硫酸般,显露出腐烂的底色。
挂在忆名柱上的音茧纸,诡异地无火自燃,噼啪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像是死神的嘲笑。
待火焰熄灭,徒留一地灰烬,细看之下,灰烬中竟浮现出细小的篆字,字字泣血,宣告着可怖的预言:“伪名者死。”
葛兰,这个心思细腻的村中少女,连夜冒雨,像只辛勤的蚂蚁般收集着那些带着死亡气息的残灰。
她的手指被雨水泡得发白,却丝毫不敢停歇。
她总觉得,这些灰烬里藏着什么秘密,一种能让人心惊胆战的秘密。
终于,她发现了,那些灰纹的排列,竟然与村里世代相传的《归音志》原始名录,有着微妙的错位。
那错位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像一根细小的针,狠狠地扎在她心头。
顾不得湿透的衣裳和冰冷的雨水,葛兰抓起一把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村尾柳七婆的破屋。
昏黄的灯光下,柳七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七婆,出事了!出大事了!”葛兰气喘吁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柳七婆颤巍巍地放下手中的旱烟,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娃儿,天塌不下来。慢慢说,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什么没见过?”
葛兰将手中的灰烬递给柳七婆。
“七婆,你看,这些灰纹……跟名录不一样!”
柳七婆接过灰烬,仔细端详了片刻,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锐利。
“这是……改名换命?!”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快,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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