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白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不远处,双眼被蒙布遮住,手里拿着一根骨笛,仿佛靠听觉辨别方位。
老人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带着一股冷意。
“我是顾一白。”顾一白沉声道,“我来找墨九爷。”
老人冷笑一声,手中的骨笛轻轻敲击地面:“你以为大蛊师是叛徒?他是最早醒的人。”他展开一幅血绘长卷,画面中展示着贞元十九年的故事。
顾承焰联合七位同族发动“断律之役”,欲毁青铜树,却惨遭反噬。
唯有大蛊师幸存,被迫签下“代刑契”,以自身性命维系律网不崩,换取顾家后代轮回重生的机会。
“你们顾家的男人,从来不是囚徒,”墨九爷咳血道,“你们是祭品。”
顾一白的心中犹如被重锤击中,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的真相,早已埋藏在地脉的深处。
怒哥感受到顾一白的苦楚,轻轻拍打翅膀,发出低沉的嘶鸣。
“你是我的窝里人。”怒哥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温暖。
顾一白回过神来,眼中微湿,但他只拍拍怒哥的颈羽,轻声说:“走,这次换我护你。”
两人一鸟离开地宫,迅速返回铁母洞。
顾一白将烬核、护心镜、蝶印之力三者合一,启动了“锻心九问”最后一关。
炉火熊熊燃烧,地火倒灌,铁母洞内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
“你要铸什么?”炉火中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
顾一白举起新铸的短刃,斩断左手小指,以血书于炉壁:“我要铸一个——不用人命点火的世界。”
话音刚落,他将原始真蛊按入刀脊,蝶印轰然炸裂,化作火流灌入刀身。
整座铁母洞震动,地火倒灌,形成一道逆旋火柱直冲天际。
就在这一瞬间,顾一白的耳边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大蛊师,你感受到什么了吗?”清源村,祠堂。
千里之外,顾一白“伪律**”的举动,如同飓风般席卷至此。
大蛊师猛地喷出一口血雾,猩红的液体染红了胸襟。
他死死盯着祠堂墙上那幅诡异的《薪火囚徒录》,原本威严的面容扭曲成一团苦涩的笑意。
“好小子……你竟敢烧香?”
他低声喃喃,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那是蝶印碎裂的味道,如同蚕食血肉般,带来锥心刺骨的疼痛。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那冥冥之中的“律”的联系,正在被粗暴地切断。
更恐怖的是,墙上那幅画卷,发生了异变。
画中,前六位顾家先祖的枯骨,原本空洞的眼眶中,竟同时渗出殷红的鲜血,汇聚成细小的血流,缓缓滑落。
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祠堂,令人作呕。
与此同时,南岭最深处,常年被云雾笼罩的禁地。
那口倒悬的青铜巨钟,亘古不变地悬挂于黑暗之中。
此刻,它却开始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咔咔”声,仿佛齿轮咬合,又像是骨骼摩擦。
钟口,那道紧闭了无数岁月的缝隙,缓缓裂开。
缝隙之中,露出一道蜷缩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丝决绝,赫然是年轻版的顾承焰!
他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但胸口那枚蝶印,却仍在微微跳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醒来吧,我的……‘老朋友’。”一个阴冷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带着无尽的恶意和期盼。
铁母洞外,逆旋的火柱像一柄利剑,狠狠地捅破了天穹。
整个南岭都在颤抖,仿佛一位沉睡的巨人骤然惊醒,翻了个身。
方圆百里的鸟儿们疯了似的四散逃窜,它们尖利的鸣叫声,像是对末日的哀嚎。
原本还算清澈的溪流,此刻如同被扔进了炼丹炉,发出“呲呲”的声响,转瞬间便被蒸了个干净,只留下光秃秃的河床,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一道身影,从地底钻了出来。
是柳七,那个沉默寡言的守坟人后裔。
他的双手抖得厉害,像是得了羊癫疯。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滚烫的祭骨,那是用人命和冤魂滋养的邪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柳七用他那沾满泥土和鲜血的指甲,飞快地在祭骨上刻下几个字:“钟裂三寸,魂归一人。”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子刻在他的心上,带着无尽的执念和疯狂。
他将刻满字的骨片,塞进了怒哥的羽毛下。
那动作,既像是托付,又像是命令。
他示意怒哥,立刻返回顾一白身边。
此刻的怒哥,颈间那块黑玉喙片残角忽然变得滚烫,烫得它几乎要晕过去。
一段模糊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它的脑海——少年顾一白,满身灰尘,蹲在一片焦土上。
他用烧得通红的铁条,在地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符线,然后抬起头,用一种平静而又坚定的语气说道:“以后这火……归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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