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仙叩门 第32章 王婶的“真身”

暮色将青溪村裹进一片昏沉里，林风躺在自家堂屋的土炕上，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覆着的毛巾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故意将门窗半掩，让路过的村民能看见自己虚弱的模样——自昨夜从黄三太爷家回来，他便开始筹划这场“引蛇出洞”的戏码，而眼下这副病弱姿态，正是精心设计的诱饵。

老周被柳仙索命的事，像块巨石压在全村人心头，而林风攥着刻有“柳”字的蛇鳞、与黄三太爷密谈的模样，也被不少人看在眼里。他料定，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定会借着关心的由头来试探，尤其是平日里对他最为热络的王婶。

王婶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谁家有红白事都少不了她帮忙，林风从小就常吃她送来的馒头和咸菜。可自哑叔偷偷塞给他那张画着缺耳黄鼬的草图后，林风再看王婶，总觉得她眼底藏着一丝说不出的怪异——她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太过僵硬，给人递东西时指尖总不自觉地蜷曲，像某种兽类的爪子，更巧的是，王婶的左耳后，有一块月牙形的疤痕，恰好与草图里黄鼬缺失的左耳位置吻合。

“林风小哥，听说你病了，婶给你熬了点姜汤，再配着这丸药，发发汗就好了。”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王婶提着一个黑漆木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旁边摆着个油纸包着的褐色药丸。她脸上堆着温和的笑，脚步轻缓地走到炕边，伸手就要去探林风的额头。

林风心里一紧，面上却故意露出虚弱的神色，声音沙哑地开口：“多谢王婶……我这身子沉得很，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垂下眼帘，余光紧紧盯着王婶的动作——她的手指刚触到毛巾边缘，指尖不经意间蹭过林风的皮肤，那触感冰凉，完全不像常人该有的温度。

王婶将托盘放在炕边的矮凳上，拿起姜汤吹了吹，递到林风嘴边：“快趁热喝了，这姜汤里我加了驱寒的草药，配着药丸吃，保管明天就好。”她的声音比往常柔和了几分，可林风却敏锐地察觉到，那温柔的语调下，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催促。

林风微微侧头，假装要去接碗，手臂却在抬到半空时猛地一扬——只听“哗啦”一声脆响，青瓷药碗被狠狠掀翻，滚烫的姜汤混着褐色的药汁泼洒在青砖地上。

刹那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药汁触碰到地面的瞬间，竟“滋啦”一声冒出浓密的白烟，白烟里裹着一股刺鼻的腥气，像是硫磺混着兽毛燃烧的味道。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缕天光，墙上王婶的影子突然开始扭曲、膨胀——原本矮胖的人形轮廓，竟在短短几秒钟内拉长、变形，肩膀处冒出蓬松的黄毛虚影，身后拖出一条粗壮的尾巴，最骇人的是，影子的左耳位置，赫然缺了一块，与哑叔草图里那只黄鼬的模样分毫不差！

“你……”王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低头看着地上冒白烟的药汁，又抬头看向林风，眼神里的温和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她的声音不再柔和，变得尖细刺耳，像是指甲刮过木板，“既然你看见了，那今日，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屋子了。”

话音落下，王婶的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她原本圆润的脸颊缓缓收缩，鼻梁变得尖挺突出，嘴唇抿成一道细长的弧线，眼窝深陷下去，瞳孔却在不断扩大，最后变成了两枚泛着红光的圆点，像暗夜里捕猎的兽眼。她的耳朵也在变化，耳廓拉长，覆盖上一层细密的黄毛，左耳后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处，赫然缺了半截耳朵，露出粉色的皮肉，与墙上的影子完美重合。

林风强压下心中的惊悸，猛地从枕头下摸出早已备好的桃木匕首——这是他昨天特意从黄三太爷家借来的，据说浸过朱砂和糯米水，能暂时克制精怪。他握紧匕首，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王婶”，声音发沉：“你根本不是王婶，你是附在她身上的黄鼬精！哑叔画的那幅图，就是你！”

“哑叔？”黄鼬精附身的王婶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那个又聋又哑的废物，倒是有双能看见真身的眼睛。可惜啊，他知道得太早，也活不了多久了。”她向前迈了一步，脚尖点地时，林风清晰地看见，她的鞋底沾着几根淡黄色的兽毛，“不错，我本是黄三太爷的伴生仙，当年他年轻时出马，全靠我帮他通阴阳、辨吉凶，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提到过往，黄鼬精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怨毒。她抬手抚过自己缺耳的位置，眼神变得阴鸷：“三十年前，你爷爷林青山不愿再做这劳什子出马仙，竟当着全村人的面，一把火烧了堂单，毁了出马堂口！那堂单是我修行的根基，火一烧，我的修为折损了大半，连真身都维持不住，只能四处逃窜。”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回忆当年的痛苦：“我躲在山林里养伤，看着修为一天天倒退，眼看就要魂飞魄散，恰好遇到了重病缠身的王婶。这老妇本就阳寿将尽，我便趁机附在了她身上，靠着她的肉身苟活，一等就是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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