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微弱的呻吟如同蛛丝,在死寂的废墟中轻轻颤动,却瞬间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
陆烬的动作猛地顿住,即将挥出的手停滞在半空。救,还是不救?理智在疯狂叫嚣着时间的紧迫,城门每一次被撞击的轰鸣都像是砸在他的心脏上。但那双从废墟缝隙中伸出的、沾满血污的手,却让他无法视而不见。他终究是那个会在雪夜收留陌生伤者的驿卒,是那个会为小七硬扛黑蛇帮的陆烬。
“麻子,老烟枪,掩护我!其他人警戒!”电光火石间,陆烬做出决断,声音压得极低。他不能放弃任何一条生命,尤其是在同胞浴血奋战之地。
麻子脸和老烟枪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一左一右占据有利位置,死死盯住巷口外那群徘徊的霜鬼。陆烬则如同狸猫般敏捷地窜到那堆倒塌的屋梁前,小心翼翼地搬开几根焦黑的木头。
下面压着的是一个穿着城防军制服的年轻士兵,看肩章只是个普通士卒。他下半身被一根粗大的梁柱压得血肉模糊,鲜血已经凝固发黑,脸上毫无血色,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看到陆烬,他涣散的眼神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水……冷……”
陆烬心中一痛,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小心地滴了几滴在他干裂的嘴唇上。他知道,这人没救了,沉重的梁柱和严重的失血,加上寒气的侵蚀,已经断绝了他所有的生机。
“兄弟,坚持住……”陆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那士兵喝了水,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他猛地抓住陆烬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眼中回光返照般亮起急切的光芒:“……缺口……不止……外面……还有……更大的……在后面……小心……”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更大的?在后面?
陆烬心头巨震!难道除了正在攻城的霜鬼力士和这些杂兵,还有更恐怖的存在隐藏在暗处?
他还想再问,那士兵眼中的光芒却迅速黯淡下去,抓着他手腕的手也无力的滑落,头颅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陆烬沉默地闭上眼,将一股微弱的心火之力渡过去,并非奢望救活,只是想让这位同胞在生命最后的旅程中,感受到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驱散些许严寒。然后,他轻轻放下士兵的手,缓缓站起身,眼神变得如同北境的冻土般坚硬寒冷。
“他说什么?”麻子脸紧张地问。
陆烬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巷口外那群霜鬼,以及后方那个巨大的城墙缺口。士兵的遗言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但此刻,他们没有退路。
“准备冲锋。”陆烬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目标,城墙缺口,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砸门的杂种!”
没有战前动员,没有豪言壮语,幸存的十几名敢死队员都明白,这将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段路程。他们检查了一下手中简陋的武器,紧了紧身上破烂的衣衫,眼神交汇间,只剩下视死如归的默契。
“杀!!”
陆烬低吼一声,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孤狼,第一个冲出巷口,手中的战刀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直劈向离得最近的一只霜鬼!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这群正在“休憩”的霜鬼出现了瞬间的混乱。麻子脸独眼圆睁,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仅凭一只手臂挥舞着砍刀,状若疯魔地砍杀。老烟枪如同灵活的瘦猴,专攻下三路,锈迹斑斑的柴刀专门砍向霜鬼的腿关节。其他队员也红着眼,将所有的恐惧、绝望和对家园的眷恋,都化作了临死前最疯狂的爆发!
战斗在瞬间就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敢死队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凝固的牛油,一开始确实撕开了一道口子。刀光闪烁,冰屑纷飞,怒吼与怪物的嘶鸣混杂在一起。不断有霜鬼在疯狂的攻击下化作冰渣,但更多的霜鬼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
一名队员为了替同伴挡住侧面袭来的利爪,被整个贯穿了胸膛,他死死抱住那只霜鬼,用最后的力气喊道:“快走!!”随即被更多的利爪撕碎。
另一名队员被冻雾喷中,动作瞬间僵硬,他狞笑着,拉响了腰间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仅剩的几颗军用手雷(如果这个世界有类似设定,或者替换为引爆体内残存心火/某种不稳定能量)。“一起死吧!畜生!”轰隆的爆炸声带走了一片霜鬼,也带走了他自己。
每一步前进,都踏着同伴的鲜血与尸骨。人数在急剧减少。
陆烬冲在最前面,心火被他催动到极致,刀锋上的赤芒变得稳定而炽烈,每一刀都能轻易破开霜鬼的冰甲。但道炉裂痕处的剧痛也如同潮水般一**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满是嗡鸣。他不敢停,不能停!城门方向的撞击声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
“噗嗤!”一根尖锐的冰刺擦着他的肋骨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寒气瞬间侵入,让他半边身体都感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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