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怎么可能?!”王汉彰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与震惊!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跳动起来。
要知道,后厨里用的这些人,除了少数几个打下手的学徒,核心的师傅、帮厨,几乎全都是他从已故恩师袁克文府上接收过来的老人!这些人,哪个不是跟着师父十几年,有的甚至是从小在袁府长大的家生子?
时间最短的也在袁府干了六七年,每个人的底细、脾性,他王汉彰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算是知根知底!自己念着旧情,好心好意开了这个茶楼,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一份比外面优厚得多的薪水。你要是不愿意干,大可以明说,谁也没拿刀逼着你来!何至于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怎么可能会有人恩将仇报,干出在自己饭碗里下毒、放火烧楼的勾当?!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寒,仿佛数九寒天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心。
他环顾四周,那些熟悉的面孔此刻在他眼中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一种被信任之人从背后捅刀子的刺痛感,尖锐地戳着他的心窝。
“刘师傅,这里没外人,您老德高望重,跟汉彰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高森低着头,语气沉重而恳切地对身旁那位面色如同锅底灰一般、浑身还在微微发抖的老厨师说道。他看得出王汉彰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
王汉彰认识这位老刘,他是师父袁克文府上多年的掌勺大师傅,手艺精湛,为人也本分老实,在袁府几十年,从未出过什么纰漏。到了天宝楼之后,后厨的一切事务,采买、人员安排、菜品把关,都由他来负责。
此刻,只见老刘师傅抬起满是皱纹和烟灰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后怕,还有一丝愤怒。他冲着王汉彰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开口了:“汉彰,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这份信任啊!”
老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深深的自责,是……是这样。大概三、四天前,负责白案的李成祥,就是那个有点驼背、平时不太爱说话的李成祥,来找我。他说他岁数大了,五十多岁的人了,揉面、和面这些力气活儿,实在是越来越吃力,老腰也受不了,阴雨天就疼得直不起身。就想……就想把他一个远房侄子带进后厨来,给他帮帮忙,打打下手,算是找个学徒,也能减轻点他的负担,顺便……顺便也算把手艺传下去。
老刘回忆着,脸上悔恨交加,皱纹都挤在了一处,仿佛每一道沟壑里都填满了懊恼:我一琢磨,咱们后厨这帮老哥们儿,确实年纪也都上来了,比不得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多个年轻人,手脚麻利点,也能帮着干点重活,确实是好事。而且……而且李成祥在府上干了快十年了,也算是老人了,一向还算老实本分,他介绍的人,又是自家亲戚,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知根知底的,总比外面随便招来的强。我当时就没多想,心一软,看他也是一把年纪不容易,就……就答应让他先把人带过来看看再说,要是还行,就留下试试。
“他那侄子,叫李吉庭,看着有二十出头,个子不高,瘦瘦的,话不多,看着还算老实。来了这几天,干活儿也还算勤快,没什么异常。可……可就是今天!”
老刘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干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向那漆黑一片的后厨方向,今天白天开门营业的时候,这小子就没来!我当时还纳闷,这刚来没几天就迟到?就问了李成祥一句,你侄子呢?怎么还没来?他当时正揉着面,头也没抬,就说他侄子家里面有点急事,一早就托人捎信来了,说是晚点一定过来。我看他神色如常,也没太往心里去,就说知道了,让他来了赶紧干活。
“结果,一直到下午六点多,天都快黑了,茶楼里客人正多的时候,这小子才鬼鬼祟祟地来了。我当时正忙着炒菜,看见他,就顺嘴又问了一句,‘家里面事儿办完了?’他支支吾吾的,就说‘办完了,办完了’,然后就赶紧溜到更衣室去换衣服了。我也没多想,就催他赶紧换好衣服进来帮忙,这会儿后厨正缺人手。”
老刘说到这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上露出了极度后怕的神情:“可……可就在他进去换衣服没多久,我……我闻到了一股味儿!一股很淡,但绝对错不了的……汽油味!”
王汉彰和高森的心里同时一沉。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老刘继续说道,“咱们后厨,虽说用火用油,但那都是菜油、猪油,绝不会有这么冲的汽油味!我赶紧放下手里的炒勺,顺着那味儿就找了过去。味道是从堆放杂物和员工更衣的那个小套间里传出来的……我……我走到门口,隔着门缝往里一看……”
老刘的声音带上了恐惧的颤音,“就看见那个李吉庭!他背对着门,手里正拿着一个深色的玻璃瓶子,瓶口开着,他……他正把里面那透明刺鼻的液体,往堆在墙角的那几捆干燥的引火木柴上和幕布后面倒!那味儿,就是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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