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像一滩彻底腐烂、散发着恶臭的烂泥般瘫在地上的马乐马拉斯,那个黄脸汉子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日常工作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环节。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随意。
他的一个手下会意,走到墙角,拽过来一根连着皮管子的水龙头,拧开阀门,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马乐马拉斯就是一通毫不留情的狂喷!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在压力下形成强劲的水柱,猛烈地冲击在马乐马拉斯的头上、身上。水流冲进他的口鼻,让他再次剧烈地咳嗽、窒息,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
但与此同时,粘附在他头发上、脸上、棉长袍上的那些令人作呕的粪便污秽,也被这强劲的水流一点点地冲刷、剥离。浑浊肮脏的污水在地面上肆意横流,汇入墙角的排水沟,那令人窒息的恶臭似乎也随之被冲淡了一些。
强劲的水流足足冲刷了五六分钟,直到马乐马拉斯浑身上下彻底湿透,像只落汤鸡一样瑟瑟发抖,长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此刻狼狈不堪的轮廓,那名手下才在黄脸汉子的示意下,关上了水龙头。
地下室重归寂静,只有马乐马拉斯无法抑制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回荡。冰冷和恐惧已经深入他的骨髓。
黄脸汉子这才慢悠悠地踱步到马乐马拉斯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弄的笑意。
“怎么样?马先生,咱们这‘倒挂金钩’的‘醒酒汤’,滋味还不错吧?”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现在,脑子是不是清醒多了?能好好听人说话了?”
马乐马拉斯蜷缩着身体,努力地点着头,眼神里充满了乞求,不敢有丝毫反抗的表示。
“我们弟兄几个,费这么大劲把你‘请’到这儿来,”黄脸汉子继续说道,语气渐渐转冷,“可不是为了专门折腾你玩儿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马乐马拉斯,或者,我该叫你,‘土耳其糕’天津总瓢把子?”
听到“土耳其糕”这三个字,马乐马拉斯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恐。
黄脸汉子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或思考的机会,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继续说道:“这些年,你仗着有日本人给你撑腰,一直偷偷往我们天津卫,走私、贩卖土耳其大烟,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倾家荡产!这,没错吧?”
马乐马拉斯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要否认,想要搬出他早已想好的托词,但在对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发现自己连一个完整的单词都说不出来。
“你以为你做事隐秘?哼,”黄脸汉子冷哼一声,继续列举着他的罪证:“你手底下养着一帮子白俄打手,领头的是不是叫伊万诺夫?一个前沙俄的什么狗屁骑兵军官?对吧?”
马乐马拉斯瞳孔骤缩,伊万诺夫是他最核心的秘密,知道他和伊万诺夫之间秘密的人,屈指可数!这个中国警察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你让这个伊万诺夫,在何庄子附近租了一个废弃的仓库,表面上堆点杂货,实际上,那就是你存放土耳其大烟的总库房!对不对?”黄脸汉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马乐马拉斯的耳边。
“不瞒你说,就在今天上午,我们侦缉处的弟兄,已经端了你的老窝!突袭了何庄子那个仓库!你手下那六个负隅顽抗的白俄暴徒,已经被我们当场击毙!像打死六条野狗一样!”他用手比了个枪的手势,对着马乐马拉斯的脑袋虚点了一下。
“我们从仓库里,搜出了封装完好的土耳其大烟,足足有三百二十公斤!他妈的,堆得像个小山包!”黄脸汉子伸出三根手指,在马乐马拉斯眼前晃了晃,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紧接着,黄脸汉子抛出了更重磅的消息:“那个伊万诺夫,命大,没死,被我们活捉了!现在,就关在隔壁!他已经撂了,白纸黑字,按了手印,亲口承认,他的老板就是你!马乐马拉斯!你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马乐马拉斯面如死灰,最后的侥幸也被彻底粉碎。伊万诺夫的被捕和招供,意味着他最大的秘密和依仗已经荡然无存。
“还有……”黄脸汉子根本不容他喘息,步步紧逼,如同最终宣判前的总结陈词,“南市‘福寿阁’、‘快活林’等六家有头有脸的烟馆老板,已经联名向我们举报、指认!证据确凿!就是你,长期、大量地向他们供应土耳其大烟!你就是盘踞在天津卫的土耳其大烟总销售商!总毒枭!”
他俯下身,几乎贴着马乐马拉斯的耳朵,声音冰冷如铁:“在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捉奸捉双,拿贼拿赃!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马乐马拉斯,你还有嘛话好说?嗯?”
彻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北海海水,将马乐马拉斯彻底淹没。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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