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王汉彰重复了一句,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原本深陷在皮椅里的上半身微微前倾。很显然,这个出乎意料的提议,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许家爵的这个想法确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但细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对啊!彰哥,你琢磨啊……许家爵见王汉彰显露出兴趣,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地比划着,手中的雪茄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淡淡的烟痕。
茶楼里需要跑堂的伙计吧?那些原来在袁府当跟班、碎催的,个个都是人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伺候人的本事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让他们去跑堂,准保把客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他越说越起劲,索性从椅子上站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茶楼开业后的热闹景象。只见他手舞足蹈的继续说道:茶楼开起来,还需要打扫卫生、伺候雅间、迎来送往的吧?那些老妈子、佣人,在袁府那种规矩森严的地方待了十几年,哪个不是熟手?眼里有活儿,手脚麻利,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消失!让他们去打理茶楼的细务,肯定比在外面随便找的生手强出十八条街去!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王汉彰,接着说道:咱们这个茶楼要么不干,要干就干成天津卫最顶级的!给他妈扛大个的苦力歇脚的茶馆还卖烂肉面呢,咱们这个茶楼,这就更需要掌勺的大师傅吧?我的彰哥!袁府出来的厨子,那是什么手艺?那是伺候过二皇子,见识过满汉全席的!随便露两手,做几样精致的茶点,弄几道拿手的下酒小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保管让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遗老遗少都挑不出毛病来!您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这样一来,杨大爷托付的这批人,基本上就都能安排开了!而且干的还都是他们的老本行,轻车熟路,上手快,肯定能把这茶楼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了一下王汉彰的神色,见王汉彰不仅没有打断他,反而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露出了深入思索的表情,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便知道自己的主意搔到了他的痒处,心中更是得意,更加来劲地补充起细节来。
位置我都大致想好了,彰哥。许家爵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自信,这茶楼,绝对不能开在南市这乱糟糟、鱼龙混杂的地方。咱们得选个清净、体面,往来都是有身份、有消费能力的人的地界儿。比如法租界的梨栈大街,那边洋行多,买办多,讲究个排场;或者是意国租界的马可波罗道附近,环境优雅,住的都是些有钱的寓公和文人雅士。这两个地方,都是上上之选!
他拿起王汉彰桌上的茶杯,也不嫌弃,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装修也得跟上,不能弄得跟市面上那些吵吵嚷嚷、乌烟瘴气的市井茶馆似的。要雅致,要有格调!我看,就照着原来袁府的规格来,什么红木、花梨家具,能用的全都用上。墙上挂上名人字画,不是唐伯虎的,也得弄个郑板桥的。摆着的瓷器古董,不是元青花就是乾隆的官窑,你要是从一个道光年仿的,那可就栽面了!”
“最关键的是……”许家爵像是个说书先生一样,突然顿了顿,接着说:“桌椅要宽敞舒适,包厢要隐秘安静。咱们的目标,就是做那些有钱的遗老遗少、洋行买办、银行经理、报社主笔、还有那些自命清高的文人墨客的生意!这些人,讲究的就是个面子,是个品味,舍得花钱买这份清静和体面,就喜欢这个调调!到时候灾情上梅兰芳、尚筱菊的唱上几天堂会,保准是一炮而红啊!
最后,许家爵抛出了至关重要的点子,他的眼睛闪着光,神神秘秘的说道:还有,咱们要是能用上袁府旧部亲自打理这块金字招牌,再稍微在圈子里放点风声,宣传一下,就说这是二皇子袁克文府上的原班人马出来开的店,伺候的还是当年的老规矩,做的还是当年的老味道……彰哥,您想想,那些念旧的、好奇的、讲究的,还能不趋之若鹜?到时候,咱们这茶楼,想不火都难!绝对不愁没有客人!
许家爵这一番洋洋洒洒、条理分明的话,如同在浓重的黑夜里划亮了一根火柴,虽然初始的光亮微弱,却瞬间驱散了王汉彰心头盘踞多时的迷雾,照亮了一条清晰可行的道路!
对啊!兴业公司安排不开,那就在干一家买卖啊!开茶楼!这个主意,怎么自己之前就钻进牛角尖,没想到这一层呢?
这不仅仅是为了安置大师兄托付的旧部,解决一个迫在眉睫、关乎情义和声誉的难题;这本身,仔细想来,也确实可能就是一桩很有前景、有利可图的好生意!
正如许家爵所分析的,充分利用袁府旧部这个独一无二、含金量极高的人力资源和品牌效应,打造一个定位高端、氛围雅致、服务顶级的社交场所,这完全契合了天津卫那些有闲有钱有闲的阶层追求独特品味、怀旧情绪和身份认同的微妙心理。这里卖的不仅仅是茶点,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过往荣光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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