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惊天大事!日本宪兵重兵封锁宫岛街!静园被围!水泄不通!” 上午十点,油墨未干的号外像雪片般撒向天津卫。衣衫褴褛的报童们挥舞着报纸,在法租界的劝业场、英租界的维多利亚道等繁华地段声嘶力竭地吆喝,声音里透着亢奋与不安。
行人纷纷驻足,争相抢购,铜板叮当作响。消息如同炸雷,瞬间在街头巷尾引爆,恐慌和猜测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宫岛街?那不是皇上住的地界儿吗?”“日本人想干嘛?” 窃窃私语汇成不安的暗流。
日本宪兵队封锁宫岛街这件事,蹊跷得很!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谁也不知道日本人究竟要干什么。但他们的做法,引起了天津各界的普遍恐慌。
日租界的野蛮行径,立刻招致列强反弹。英、法、意、比等国租界当局,通过外交渠道向日方发出措辞强硬的联合照会,严词质问其大规模武装封锁街道的真实意图。
在随后发表的声明中,列强一致警告:日租界此举已严重破坏天津稳定,带来“灾难性风险”。恐慌效应立竿见影——仅仅一个上午,海河各大码头停靠的火轮船数量锐减一成!商路阻滞,人心惶惶。声明最后发出严厉警告:若日方继续制造恐怖气氛,各国租界及政府将“不得不考虑采取必要之应对手段”。
面对日方挑衅,天津市国民政府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市警察局一声令下,所有通往日租界的路口岗哨瞬间升级,由原来的双人双岗暴增至四人四枪,戒备森严。
更引人注目的是,全副武装的天津警察保安队大批开拔,紧急布防于日租界与华界交界的敏感地带。沙袋工事迅速垒起,黑洞洞的机枪枪口指向日租界方向,头戴钢盔的士兵神情紧绷,刺刀在秋阳下闪着寒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这已非简单戒备,而是摆出了不惜一战的防御反击架势!
日方针锋相对!当天下午,天津驻屯军东海光寺兵营马达轰鸣,满载士兵和武器的军车鱼贯而出,杀气腾腾地直扑华界边界线,与严阵以待的天津警察保安队形成冰冷对峙!刺刀对刺刀,枪口对枪口,中间只隔着一条象征性的马路。天津卫的天空,骤然被浓重的战争阴云彻底笼罩!
恐慌像决堤的洪水席卷全城。华界市民扶老携幼,推着板车,扛着包袱,潮水般涌向相对“安全”的英法租界寻求庇护。租界入口人满为患,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这股突如其来的难民潮,瞬间冲垮了租界脆弱的供应体系。米店、煤铺前排起绝望的长龙,粮食、煤炭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直线飙升,一日数涨!恐慌性抢购让租界市面一片混乱,战争的阴影尚未落下,生活的秩序已先一步崩塌。
英租界马场道79号,詹姆士先生的花园洋房内,气氛同样凝重。王汉彰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面前是詹姆士先生那张厚重的桃花芯木办公桌。
詹姆士正对着电话听筒,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压抑着怒火:“…是的,处长先生,宫岛街的范围已经完全封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好,我知道了。”
他重重扣下电话,仿佛要将听筒砸碎,转过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该死的日本疯子!这群脑子里塞满大粪的野蛮人!你永远无法用理性去揣测他们!下一秒他们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只有天知道!”
詹姆士烦躁地拉开雪茄盒,取出一支粗大的哈瓦那雪茄,熟练地用银剪剪开茄帽。王汉彰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啪”地一声擦亮打火机,恭敬地为上司点燃。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带着浓郁的香气,稍稍缓和了室内的紧张。
詹姆士深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肺里盘旋片刻,才缓缓吐出,目光锐利地投向王汉彰:“王,以你对日本人的了解,他们这次突然封锁宫岛街,究竟是要干什么?”
王汉彰立即说道:“先生,我们在日租界,尤其是宫岛街附近安插的所有眼线,被日本人彻底清理出来了。现在的宫岛街,被宪兵围得像铁桶一般,只认日本人的脸和证件。不过根据之前的情报,他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应该和溥仪有关!”
詹姆士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踱到墙边,凝视着那幅巨大的天津租界详图,手指重重戳在“静园”的位置上,喃喃自语:“难道…他们等不及了?真要现在就动手把溥仪推上前台?不…时机不对,…太快了!可如果不是为了溥仪…” 他猛地转身,眼中充满困惑和焦躁。
忽然,詹姆士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王汉彰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扫视了一遍,仿佛第一次认识他:“王,我记得…你曾经提起过,你的小学…是在日本人的学校念的?”
王汉彰点了点头,说:“是的,先生,我父亲当时在日本三菱株式会社天津支社的机车修造厂工作。三菱天津支社兴办了一所小学校,对中国籍劳工的子女提供初等教育,每个月只需要花极少的钱就可以入学。所以,我的小学是在那里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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