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皇朝最北端,天地间的景象早已脱离了凡界应有的模样。
联富御剑穿行在昏暗的天幕下,身下是绵延万里的黑色山脉,山体寸草不生,裸露的岩石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那是上古星辰坠落时撞击地面留下的永恒创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空间乱流气息,时而有透明的刃芒凭空出现,割裂空气发出“嘶嘶”声响,稍不留意便会被绞杀成虚无。
小极蜷缩在联富怀中,黑白绒毛紧紧贴在身上,小爪子死死抓住联富的衣襟:“主人,这里的空间好不稳定呀,上古星辰的余威还没散呢!再往前飞百里,就是陨星渊的核心区域了,那里的空间乱流更厉害,还有能腐蚀灵力的‘陨星瘴’!”
联富眼神凝重,将灵力运转到极致,在周身形成一层莹白护罩。方才一路上,他已经数次遭遇空间乱流的突袭,护罩被撞得嗡嗡作响,若不是十二经筋和皮部已然打通,肉身防御远超寻常元婴修士,恐怕早已受伤。
“小心应对便是。”联富沉声道,指尖凝起一缕经筋之力,将迎面而来的一道空间刃芒弹开,“混沌果是打通脏腑经脉的关键,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都不能退缩。”
话音刚落,前方的天空突然扭曲起来,原本昏暗的天幕瞬间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雾气中隐约传来阵阵缥缈的歌声,时而像是君婷轻柔的呼唤,时而又夹杂着苏媚娇俏的笑语。
“不好,是幻海迷踪!”小极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是陨星渊第一重试炼,专门考验修士的心神!主人,千万别被幻境迷惑,你的执念就是幻境的养料!”
联富心中一凛,刚想运转灵力抵御,眼前的景象已然变幻。
灰蒙蒙的雾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桃花林,花瓣纷飞,落英缤纷。不远处的石桌旁,一袭白衣的君婷正低头抚琴,琴弦拨动间,悠扬的琴声流淌而出,正是他前世最爱的《凤栖梧》。
“联郎,你来了。”君婷抬起头,眉眼温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别再奔波了,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我们守着这片桃花林,再也不管什么修仙界、万妖界,再也没有战乱和分离。”
联富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前世他没能护住君婷,这一直是他心中最深的痛。眼前的君婷如此真实,笑容、声音,甚至身上淡淡的兰花香,都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地想要迈步上前,手腕却被一股力量拉住。低头一看,小极正咬着他的衣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主人,这是幻境!她不是真的君婷姑娘!你的初心是找到她们、解开秘密,不是沉溺在虚假的回忆里!”
小极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炸醒了联富混沌的心神。他猛地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君婷”,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没错,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真正的君婷还在修仙界等着他,真正的苏媚还在万妖界下落不明。他若是留在这里,不仅永远无法见到她们,更会辜负前世的牺牲、今生的重生。
“你不是她。”联富语气平静,体内的元婴之力骤然爆发,十二经别同时运转,精纯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向眼前的幻境,“我的道,是踏破虚空、寻回故人,不是困于幻梦!”
“轰!”
灵力撞击在幻境上,桃花林瞬间崩塌,君婷的身影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但下一刻,景象再次变幻,这次出现的是万妖界的迷雾森林,苏媚穿着火红的衣裙,正朝着他跑来,脸上满是惊慌:“联富,救我!黑风寨的人追来了,我好害怕!”
与此同时,周围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修士,正是黑风寨的打扮,他们手持利刃,朝着苏媚扑去,邪气凛然。
“媚儿!”联富瞳孔骤缩,前世苏媚就是为了保护他,才被黑风寨的人重伤,这是他心中另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这一次,幻境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软肋,让他几乎无法分辨真假。
“主人,稳住!”小极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化作一道黑白流光,钻入联富的识海,“用太极之力守住心神,回忆你打通经脉时的坚韧,回忆你守护青阳城时的责任!幻境再真,也敌不过你的本心!”
联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运转小极传授的太极心法,识海中立刻浮现出一道黑白太极图,缓缓旋转,将那些因执念而生的杂念一一涤荡。
他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苏媚”,心中虽痛,却不再冲动。他清楚地记得,苏媚性格坚韧,即便身陷险境,也绝不会如此慌乱。这幻境,终究是破绽百出。
“虚妄之物,也敢作祟!”联富一声大喝,体内的孙络、浮络同时运转,细密的灵力如蛛网般散开,将整个幻境笼罩。十二经筋之力灌注双拳,他猛地轰出,拳风裹挟着破妄之力,朝着周围的黑衣修士和“苏媚”砸去。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迷雾森林、苏媚的身影、黑衣修士,瞬间全部崩塌,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空气中。灰蒙蒙的雾气渐渐褪去,眼前的景象恢复了陨星渊的原貌,只是在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古朴的石门,石门上刻着“幻海已过,心坚者入”八个上古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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