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南明 第89章 江北对峙与新策

淮西的烽火暂告一段落，但江北的对峙态势却并未缓和，反而因明军的胜利而变得更加紧张和微妙。

多铎在淮安大营，如同受伤的猛兽，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眼神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庐州之失，不仅让他损失了一员大将和数千兵马，更严重挫伤了他的威望和清军在江北的战略布局。他绝不能容忍南明势力在江北站稳脚跟。

他一方面严令各部沿淮河构筑防线，深沟高垒，防止明军继续北上；另一方面，则不断向北京催要援兵和重型火炮，尤其是要求调拨更多的红衣大炮和熟练炮手，以对抗明军那令人恐惧的“神炮”。

同时，他也加紧了策反和渗透工作。他知道，明军虽然取胜，但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新附的忠贞营、各地错综复杂的地方势力，都是可以利用的突破口。他派出了大量细作，携带金银和许诺的官爵，潜入淮西乃至江南，寻找机会。

面对多铎的严防死守和蠢蠢欲动，明军方面也迅速调整了部署。

秦良玉坐镇庐州，以马祥麟部为核心，构筑淮西防线，重点防御淮河沿岸及庐州至凤阳一线。她深知己方兵力有限，且久战疲惫，短期内无力也无需渡过淮河北上，战略上转入了防御阶段，主要任务是巩固新收复的领土，消化战果。

而在扬州方向，黄得功的压力陡然增大。多铎似乎将未能夺取庐州的怒火，部分倾泻到了扬州方向。清军加强了对扬州外围的攻势，小规模的战斗几乎每日都在发生，试图牵制明军兵力，阻止其西调支援淮西。

黄得功沉着应对，依托坚固的城防和日益熟练的新式火器运用，屡次击退清军的进攻。但长期的紧张对峙和频繁的战斗，也让扬州守军颇为疲惫，物资消耗巨大。

南京的朱慈烺，通过前线不断传回的战报，清晰地把握着整个江北的态势。他知道，目前南明已达到了战略能力的极限，急需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消化淮西，整顿内部，积蓄力量。

但被动防守绝非他的风格。在军事上转入守势的同时，他开始在政治和经济层面，开辟新的“战场”。

这一日，他召见了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以及宋应星。

“淮西新复，百废待兴，然国库空虚，诸位爱卿可有良策，以解燃眉之急？”朱慈烺开门见山地问道。

户部尚书一脸愁容：“陛下，开源节流，无非加税、发钞、捐输、鬻爵等老法子。然加税恐伤民，发钞恐致物价腾贵，捐输、鬻爵亦非长久之计……”

工部尚书则道：“或可加大盐铁专卖之利，然此亦需时间。”

朱慈烺摇了摇头，这些传统方法，要么饮鸩止渴，要么远水难解近渴。他看向宋应星：“宋先生，格物院除军械外，于民生百工，可有能迅速见利之新法？”

宋应星沉吟片刻，道：“陛下，臣等近日改进之水力纺纱机、织布机，效率远超人工。若能在江南水网之地推广，设立官营或官督商办之工坊，产生之布帛，不仅可充军需，亦可售卖获利。此外，改进之灌钢法，所出精铁质量上乘，用于制造农具、炊具等，亦为民所需，可设厂经营。”

朱慈烺眼中一亮！这正是他思考的方向——发展官营手工业，利用技术优势，创造财富！

“好！”朱慈烺抚掌道，“即刻着手办理！于苏松常等地，择水利方便之处，设立‘江南织造局’，优先采用新式机械，招募流民、军属为工，所产布帛，部分供应军需，部分投放市场。同时，于芜湖等地，设立‘钢铁厂’，采用新法，生产精铁及各类铁器！”

他这是要将格物院的技术成果，迅速转化为生产力和社会财富，探索一条不同于单纯依赖农业税的新财政路子。

“此外，”朱慈烺补充道，“着市舶司，加大与南洋、倭国等地贸易力度，出口丝绸、瓷器、茶叶，换回我等急需之白银、铜料、硫磺、硝石！水师需为商船队提供护航！”

一系列着眼于长远、立足于实业的政策，从朱慈烺口中说出。他正在尝试用超越时代的经济手段，来支撑这场漫长的战争。江北的战线上，炮火暂时停歇，但另一场关于国力与耐力的竞赛，已经在更广阔的领域和更深的层次上，悄然展开。这或许是一场比刀光剑影更为残酷，也更能决定最终胜负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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