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暮春,南京城裹着悲壮与压抑交织的气息,艰难运转。为先帝发丧的缟素尚未全撤,武英殿内已初成新的权力核心。朱慈烺以监国摄政之名拟就的《告天下臣民讨逆贼檄》,正借四百里加急与隐秘渠道,飞往未沦陷的各省府州县。檄文中,他痛陈李自成“弑君窃国”之罪,明南京朝廷承继大统的正统性,更号召天下忠义之士“共举义旗,勤王讨逆”。
然而,檄文发出的回响,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复杂而微妙。
湖广总督何腾蛟、江西总督袁继咸等封疆大吏,率先上表,言辞恳切地表示拥护南京监国,愿听调遣。这本在预料之中——他们与南京地缘相近、利益攸关,立场自然明确。但更远的四川、两广、云贵等地,大多保持沉默,或仅有礼节性回复,显然仍在观望风色。最令人揪心的当属江北:高杰、刘泽清、刘良佐、黄得功四镇虽均上表称臣,却绝口不提如何配合南京行动,兵马钱粮的调度更是纹丝不动,俨然一副“听封不听调”的架势。
湖广总督何腾蛟、江西总督袁继咸等封疆大吏,率先上表,言辞恳切地表示拥护南京监国,愿听调遣。这本在预料之中——他们与南京地缘相近、利益攸关,立场自然明确。 但更远的四川、两广、云贵等地,态度则明显暧昧:大多保持沉默,或仅有礼节性回复,显然仍在观望局势风向,未敢轻易站队。 最令人揪心的当属江北:高杰、刘泽清、刘良佐、黄得功四镇,虽均上表称臣,表面顺从,却绝口不提如何配合南京的具体行动,兵马调度、钱粮筹措更是纹丝不动,俨然摆出一副“听封不听调”的割据姿态。
朱慈烺看着那些文书,脸上毫无意外之色——他早料到会是如此。旧秩序崩塌后,这些军阀首先盘算的,从来都是自身的存续与壮大。空泛的大义名分,若没有强大实力做后盾,在他们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史卿所言,本王深知。”朱慈烺淡淡道,“眼下,强求他们北上是不现实的。只要能暂稳江北防线,不给闯逆南下可乘之机,便算他们有功。至于将来……”他话音稍顿,目光扫过肃立一旁的孙传庭,语气里多了几分沉定的底气,“待我新军练成,自有分晓。”
他转向孙传庭:“督师,武英营扩充至三千之数,操练如何?新式火器列装几何?”
孙传庭面色仍带病容,眼神却愈发锐利,闻言躬身回道:“回殿下,三千兵员已初步整编完毕,依新法操练,队列、号令已初见成效。然,士卒多取自京营旧部及南逃兵勇,积习难改,欲成强军,尚需时日打磨。” 他话锋稍顿,语气微沉:“至于火器,格物院虽竭尽全力,月产燧发枪仍不足百五十支,且故障频仍。目前武英营堪用燧发枪仅五百余支,尚不足以全员列装,更遑论形成有效战力。”
五百支,面对传说中李自成动辄数十万的大军,这个数字显得如此苍白。
“宋先生那边,有何难处?”朱慈烺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宋应星。
宋应星跨步出列,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疲惫与焦虑:“殿下,非是老夫与工匠们不尽心,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精铁、上等木料、硝石硫磺,各处采购皆不顺畅。” 他语气愈发急切:“户部拨付的款项,七扣八折不说,到手更是迟了又迟,且多是难以即时兑付的票据!工匠饷银屡屡拖欠,早已生出怨言。更兼近日市面上流言四起,竟说格物院搞的是‘奇技淫巧’,骂我们‘耗费国帑’‘于国无益’——这些话,正动摇着匠役们的心啊!”
又是内部掣肘!朱慈烺眼中寒芒一闪,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玉带。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是那些被他强行压下去的勋贵文官势力,换了种更隐蔽的方式反扑——经济上卡脖子、舆论上泼脏水,这般阴柔手段,有时比明面上的军事对抗更能拖垮根基。
“所需物料,即刻列出清单!”朱慈烺声音冷冽,掷地有声,“着王公公持本王手令,直接去龙江关、芜湖等工坊重地,找那些与内廷有旧的皇商采办!若遇阻挠,先斩后奏,不必姑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语气更添几分厉色:“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传令韩赞周,东厂、锦衣卫在南京的人手,全给本王动起来,盯紧了!再有敢散布动摇军心、诽谤格物院国策之言者,无论其身份背景,一律以通敌论处,严惩不贷!”
他展现出的铁腕与决绝,让史可法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他知道,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
就在朱慈烺全力应对内部顽疾,试图加快战争机器运转之时,一封来自北方、标注着最高机密等级的密报,被王公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进武英殿,急声呈了上来。
这封密报并非关于李自成,而是来自关外!
“殿下!辽东……辽东急报!”王公公连呼吸都带着颤抖,声音里满是前所未有的惊惶,“清国摄政王多尔衮,已尽起八旗精锐,竟以……以吴三桂‘请兵报君父之仇’为名,大举入关!前锋……前锋已破山海关!而吴三桂……吴三桂他,已剃发降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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