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南明 第148章 雷霆一击（下）与困兽之斗

马尼拉湾的清晨，被突如其来的炮火与浓烟彻底撕裂。大明特遣舰队的突袭取得了压倒性的开局，四艘“飞霆”级快舰如同闯入羊群的猛虎，在西班牙舰队锚地内纵横驰骋，不断倾泻着致命的炮火。又有两艘西班牙盖伦船在密集打击下燃起冲天大火，缓缓倾覆，落水的士兵如同煮熟的饺子，在漂浮着碎木和油污的海面上挣扎哀嚎。

岸上，“镇南”、“定远”两艘福船的重炮持续轰鸣，压制着圣地亚哥堡和沿岸炮台的反击。西班牙守军从最初的混乱中勉强恢复，开始零星还击，炮弹落入明军舰队周围，激起道道水柱，但准头欠佳，未能造成实质性损伤。

与此同时，五百陆战队精锐已成功登陆混乱的码头区。这些由刘宗敏旧部整编而来的悍卒，如同出闸猛虎，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熟练地运用刀盾与震天雷，清剿着零星的西班牙守军和土着仆从军。他们迅速点燃了码头上的货栈、造船厂和未及卸货的商船，冲天的火光与海湾中的战舰残骸交相辉映，将马尼拉湾映照得如同白昼。

旗舰“伏波”号上，朱慈炤强压着初次经历如此规模海战的激动与紧张，紧握望远镜观察着战局。郑森则如同磐石，不断下达指令，微调着各舰的攻击方位。

“殿下，我军已占绝对上风，敌港区主力战舰非沉即伤！岸防火力亦被我压制！是否让陆战队向城区方向试探性进攻？”郑森请示道，战局的顺利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

朱慈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牢记皇兄“惩戒为主，不可恋战”的旨意，以及出发前制定的目标。

“不！”他果断摇头，“陆战队任务已完成大半，焚毁其码头设施，足以令其元气大伤。传令陆战队，按预定计划，一炷香后开始撤退！舰队炮火掩护！各攻击舰，检查弹药消耗，准备转向，撤离海湾！”

命令迅速传达。然而，就在陆战队开始有序向登陆点收缩，舰队也开始调整姿态准备撤离之时，异变陡生！

圣地亚哥堡方向，几门之前一直沉默的重型岸防炮突然发出了怒吼！炮弹呼啸着越过正在转向的明军战舰，落在了登陆点与舰队之间的海面上，意图封锁陆战队的退路！显然，西班牙守军中的指挥官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组织起了更有力的抵抗。

更麻烦的是，从马尼拉城方向，一支为数约五六百人的西班牙火枪步兵方阵，在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带领下，正沿着海岸道路快速向码头区推进！他们队形严整，火枪上膛，显然是驻扎在城内的正规陆军，并未参与港口的狂欢，此刻成了反击的中坚力量。

“不好！陆战队有被咬住的危险！”郑森脸色一变。

朱慈炤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登陆的陆战队虽然悍勇，但毕竟人数处于劣势，且缺乏重武器，若被这支装备精良的西班牙方阵堵在滩头，后果不堪设想！

“命令‘靖海’、‘荡寇’两舰，不顾岸防炮火，前出至登陆点最近距离，以所有侧舷炮火力，覆盖那条海岸道路，阻挡敌军方阵前进！‘伏波’、‘扬威’继续压制堡垒炮台！快！”朱慈炤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此刻他已完全进入角色，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决断力。

“靖海”、“荡寇”两舰毫不犹豫，冒着岸防炮的威胁，猛地转向，切入登陆点与城区之间狭窄的水道，侧舷炮窗次第打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正在快速推进的西班牙方阵。

“放！”

“轰隆隆——！”

又是一轮齐射！这一次，炮弹不再是射向固定的船只，而是覆盖性的砸向行进中的步兵方阵！实心弹犁开地面，开花弹在人群中炸响，刚才还整齐划一的西班牙方阵瞬间人仰马翻，队形大乱，推进势头被硬生生遏制！

趁着这宝贵的间隙，登陆的陆战队在付出数十人伤亡的代价后，大部分成功撤回小船，奋力向舰队划来。

“撤退！全军撤退！”郑森见目的基本达到，果断下达了撤离命令。

特遣舰队各舰一边以尾炮继续向岸上倾泻火力，一边升起满帆，利用清晨渐强的海风，灵活地转向，朝着海湾出口疾驰而去。身后，是仍在燃烧爆炸的港口、混乱的敌军和震天的喊杀咒骂声。

这场精心策划的突袭，历时不到一个时辰，以明军主动撤离告终。虽然未能攻占马尼拉，但重创了西班牙远东舰队主力，焚毁了其重要港口设施，予敌大量杀伤，极大地打击了西班牙殖民者的气焰，成功实现了战略威慑的目标。

然而，朱慈炤和郑森都清楚，西班牙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困兽之斗，往往最为凶猛。真正的考验，或许在撤离的路上，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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