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战场的隆隆炮声虽暂歇,可广袤无垠的敌后大地,却从未有过片刻平静。弘光朝廷新封的靖虏侯李定国,宛如一条矫健的游龙,在清军控制力相对薄弱的鲁西南、豫东一带纵横驰骋,成为搅动敌后局势的关键力量。
时近岁末,凛冽的寒风席卷大地,万物皆被寒霜覆盖,天地间一片天寒地冻的景象。李定国率领着麾下精锐骑兵,凭借着对这方土地每一寸沟壑、每一处村落的熟悉,更依托着当地百姓的忠心拥护——他治军向来严明,所到之处,严惩欺压百姓的豪强劣绅,打开官府和地主的粮仓赈济贫苦民众,早已在百姓心中树立起崇高声望——在清军星罗棋布的据点之间灵活穿插,如同幽灵般神出鬼没,让清军防不胜防。
这一日,一名身着粗布短衫、面容黝黑的线人悄然来到李定国的临时营帐,带来了一则至关重要的情报:一支从济宁方向南下的清军粮队,约有千余名士兵押运,正沿着官道缓缓前往归德府(今河南商丘)。李定国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眉头微蹙,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敏锐地判断,这支粮队极有可能是为围攻曹县一带某支抗清义军的清军输送补给,若能成功截获或摧毁,不仅能断敌粮草,更能为那支陷入困境的义军解围。
“侯爷,这仗必须打!兄弟们在这寒冬里窝了一整个冬天,手脚都快冻僵了,早就盼着能痛痛快快地跟清军干一场,手早就痒得不行了!”帐下一名身材魁梧的部将大步上前,双手紧握腰间佩刀,眼中满是战意,语气中难掩急切。
李定国缓缓摊开桌上那张用粗麻纸绘制的简陋地图,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粮队必经之路的每一处地形:“打,自然是要打的,但绝不能硬拼。你们看,此地距离归德府的清军大营不过五十里路程,清军骑兵驰援速度极快,一旦陷入缠斗,等清军援军赶到,我们便会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此次作战,我们的核心目标是毁掉粮食,切断清军的补给线,而非与敌军死拼歼敌。”
话音刚落,李定国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制定作战计划,帐内诸将皆屏息凝神,认真聆听。他决定派出两支小股骑兵部队,伪装成散兵游勇,在粮队前方不远的地方进行袭扰诱敌,故意暴露行踪却不与其死战,一步步将清军护粮队引入一处早已勘察好的河谷地带——那里两侧皆是陡峭高坡,中间河道狭窄,正是骑兵突击的绝佳地形。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清军粮队便在薄雾中缓缓前行。突然,前方林中杀出一小队骑兵,对着粮队前哨发起猛攻,清军刚要组织反击,这支骑兵又迅速撤退。如此反复几次,清军护粮队将领被彻底激怒,认为这只是小股抗清武装的骚扰,便率领主力部队追击,不知不觉间便踏入了李定国预设的河谷陷阱。
当清军主力全部进入河谷后,李定国立于高坡之上,手中令旗猛然挥下!早已埋伏在两侧高坡上的主力骑兵,如同下山猛虎般,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从高坡上猛然冲下!铁蹄踏在冻土上,发出“咚咚”的巨响,宛如惊雷滚动;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地射向清军。清军猝不及防,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护粮的清军将领倒也算悍勇,手持长枪大声呼喊,试图收拢溃散的士兵组织抵抗。可李定国的部队攻势如狂风暴雨,骑兵们挥舞着马刀,在清军阵中纵横冲杀,清军的抵抗很快便土崩瓦解。这场战斗仅持续了半个时辰,千余名清军被歼灭大半,剩余的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丢弃兵器四散逃窜。李定国下令将上百车粮草全部点燃,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在数十里外都清晰可见。
类似这样的袭击,李定国在这个冬季先后组织了数次。虽然未能攻克清军固守的大城重镇,却一次次精准打击清军的后勤补给线,极大地破坏了清军的物资供应。这不仅为周边零星分布的抗清力量提供了有力支援,更让清廷任命的山东、河南地方官员焦头烂额——他们不得不从原本用于进攻的兵力中,分出更多兵力用于守备据点和清剿敌后武装,间接减轻了江淮正面战场的军事压力,为南明弘光朝廷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消息传回南明都城南京,弘光帝朱慈烺得知李定国在敌后取得的一系列战果,心中深感欣慰。他当即下旨,对李定国予以褒奖,不仅赏赐了金银绸缎,还特意嘱咐司礼监掌印太监韩赞周,设法通过秘密渠道,为李定国的部队送去一批急需的药品——冬日作战士兵易受风寒伤病,以及精良的兵器配件——以支持其在敌后继续开展抗清斗争。
就在鲁西南、豫东敌后战场烽烟正劲之时,南明西南方向的局势也出现了新的变奏。在东阁大学士陈子龙的反复斡旋与奔走下,加之弘光朝廷从有限的粮草储备中,挤出一部分对盘踞西南的孙可望部予以支持,孙可望终于下定决心,正式竖起抗清大旗,以“讨虏复仇,奉诏西征”为名,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从云南、贵州一带出发,杀向被清军占据的四川,矛头直指盘踞在成都的清军统帅、肃亲王豪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