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古丽那扎家中。
那扎的父亲索布和尔·拜合提亚尔虚弱的躺在床上,那扎和姐姐分别握着父亲的手等他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索布尔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带着虚弱和深深的自责。
“爸爸,你觉得怎么样?”那扎焦急的问道。
索布和尔的喉咙里滚动着干涩的痰音,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像生锈的钝刀,一下下刮在那扎心上:“……好多了……委屈了…我的孩子们……”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那扎,那浑浊的眼底翻涌起铺天盖地的愧疚,“尤其是你…那扎…北影…北影的钱…都被我这把老骨头糟蹋了…阿爸…阿爸对不住你…” 几个字耗尽了他刚聚起的一丝力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爸!别说了!别想这些!”那扎猛地摇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砸在父亲枯瘦的手背上,留下微小的水痕,“钱没了可以再挣!只要你没事,只要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求你了爸,别说了……”
索布和尔还想说什么,嘴唇徒劳地张了张,终究抵不过席卷而来的疲惫与虚弱,呼吸再次变得深长而艰难,沉入了昏睡。那沉重的愧疚,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沉沉地压在了姐妹俩的心上。
看着父亲平稳的呼吸,姐姐那提拉轻轻拉了拉那扎的衣袖,姐妹俩默契地走到屋外简陋的楼梯间。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妹妹,父亲的担忧不无道理,现在是你升学的关键时期,错过了很可能你以后的人生道路都不一样了。”
那扎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尘土,声音闷闷的:“可是现在父亲躺在床上,急需用钱,家里哪还有闲钱让我去考北影?”
那提拉看着妹妹倔强紧绷的侧脸线条,还有那微微颤抖却死死抿住的嘴唇,心头一横,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她往前凑了半步,几乎是贴着那扎的耳朵,气息带着夜风的微凉,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蛊惑:“傻丫头,你钻什么牛角尖?那不是还有你墨染哥哥吗?找他借一点,救救急,天经地义!
“啊?!”那扎像被蝎子蛰了似的猛地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惊惶和抗拒,“不行!绝对不行!墨染哥哥…他已经帮过我太多太多了!这…这是我家的窟窿,是我爸的病,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再去麻烦他?我开不了这个口!” 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泛白,仿佛这样就能守住那点可怜的自尊。
“哎呦,妹妹呀,我们只是借20万救急的钱,而且肯定会还的。再说这点钱对他来说估计是九牛一毛,不要紧的。”
“不行!”那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固执,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上学的钱,我自己去挣!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去多接几个平面广告的活儿!拍照片!拍广告!攒一分是一分!什么时候攒够了,我什么时候再去考北影!阿爸的病不能拖,但我…我总能等!” 她抬起脸,泪光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眼神却异常倔强,像戈壁滩上迎着风沙也要扎根的红柳。
“我的傻妹妹呀,你真是......”
无论那提拉如何苦口婆心,那扎只是咬着嘴唇,倔强地摇头。
夜深人静,父亲和妹妹都沉沉睡去。那提拉躺在炕上,听着妹妹均匀的呼吸,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心乱如麻。妹妹的倔强像一堵墙,可父亲的病和妹妹的前程…她翻来覆去,最终,一个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越来越清晰。
既然妹妹拉不下这个脸…那就只能由我这个做姐姐的,来当这个“恶人”了!
她悄悄起身,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外。夜风很凉,吹得她打了个哆嗦。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在妹妹那部旧手机的通讯录里,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被置顶的、标注着“墨染哥哥”的号码。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几声忙音,随即被接通,一个带一丝疑惑的男声传来:“喂?那扎?这么晚了,有事吗?”
那提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手机的手心全是冷汗。她用力清了清干涩发紧的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一点刻意的谦卑:“不好意思墨总,我是那扎的姐姐古力加那提拉,你当初在西疆的时候还来我们家吃过饭的,你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似乎在努力回忆。随即,那略带睡意的声音清晰了些,透出一种礼貌性的温和:“哦~,我有点印象,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是有点小事。”
那提拉将父亲生病花光家里积蓄的事情告诉了墨染。
“墨总,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问你借钱。”
“没关系,你想借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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