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木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快递机器人早早来到墨染宿舍,亲自为他缠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白布,一个人造盲人就这样诞生了。
墨染像个刚出土的文物,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眼前是纯粹、浓郁、不带一丝杂质的黑暗。
忍受着身体中后偏下部的不适感,墨染打算先上一趟厕所再去吃早饭。至于那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不适感呢,因为昨天吕新这狗东西居然使了一手千年杀......墨染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报复回来。
一瘸一拐的进厕所小完便后,墨染慢吞吞的在文木也的指引下向食堂走去。
等吕新睡眼惺忪晃荡进卫生间准备放水时,一股浓烈且位置刁钻的异味瞬间击中了他的鼻腔。他低头一看,瞬间血压飙升,额角青筋暴跳如雷:“墨染你个王八蛋,你尿偏了!”
短短一顿早饭,墨染与各种硬物的亲密接触不下五六次。额角似乎鼓起了一个倔强的小包,膝盖也隐隐作痛。他攥着那无辜的饭盆,指节捏得发白,一股毁灭性的冲动在胸中翻涌——把这破盆子摔地上听个响儿,或许能稍微平息这操蛋的怒火?最终,仅存的一丝理智拉住了他。想到未来漫长的十几天都将在这磕磕绊绊、颜面尽失中度过,墨染感觉眼前那片纯粹的黑暗,瞬间又浓稠、绝望了好几度。
不行!这苦不能白受!这造型不能白瞎!必须物尽其用,将“惨”字大旗高高举起!墨染那颗在黑暗中依旧活络的脑袋瓜里,瞬间锁定了一个完美的“卖惨”对象——表妹一菲。
中午时分,一菲开开心心的来到墨染家里共进午餐,一进门就看见眼睛上缠着白布的墨染,顿时吓得语无伦次。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眼睛受伤了吗?我带你去看医生?”
墨染循声准确地“望”向一菲的方向,他伸出手,摸索着,轻轻握住一菲冰凉微颤的小手。那触感传递着真实的恐慌和无措。他心中那点恶作剧的小得意瞬间被愧疚冲散,赶紧放柔了声音,努力营造出一种“身残志坚”的悲壮感:“我没事,只是为了贴近角色而做的功课。”
一菲紧绷的身体这才一点点松弛下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没好气地捶了他肩膀一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嘿嘿,” 墨染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咱们光顾着讲话,还没给你介绍呢,那个拿着dv的人叫文木也,是田庄庄老师的学生,是我的学长,这次毕业作品他对我的帮助很大。”
“文学长,你好。”一菲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文木也,连忙礼貌地打招呼,脸颊还带着刚才惊吓未褪的红晕。
“你好,你好。”文木也赶紧放下DV,略显局促地点头回应。面对这位清丽脱俗、自带仙气的刘一菲,他感觉自己像个误入仙境的凡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一菲,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吃午饭吧,我看不见,要麻烦你多给我夹菜了哟。”
一菲看着他这副“重度伤残”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半分拒绝的念头:“要不我喂你吧?”
墨染绷带下的嘴角差点咧到耳根,强压着狂喜,故作矜持地沉吟半秒:“也不是不行。”
这段吃饭的画面,文木也本来是想记录下来的,可是录了三分钟实在是录不下去了。
刘一菲那是多少男人心中的女神呀,现在正小心翼翼的帮一个人男人挑鱼刺,墨染就坐在那里,像个大爷一样等着一菲投喂。
文木也本来还挺饿的,现在被狗粮塞一嘴,根本一点食欲都没有。
......
时间在墨染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的“盲侠”修行中艰难爬行。他努力调动着全身的感官去“看”世界——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每一丝风吹草动;手指成了探索的触须,谨慎地丈量着空间的边界;鼻子也前所未有地灵敏起来,试图分辨空气中各种复杂的气味密码。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摸索到一点“盲感”的边边角角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打破了他这水深火热的日常。
“墨总,最近忙啥呢?”王中类问道。
“忙着装瞎子呢,王总。”
“???”王中类听得一脸懵。
“是这样的,学校老师让我在我的毕业作品里演一个装瞎子的人,我正在找感觉呢。”
“哦,原来是这样。”
“王总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墨总。我知道《超体》已经剪辑完成了,咱们找个时间召开个看片会?很多业内人士都在翘首以盼呢。”
“王总,你想哪天开呢?”
“要不下周五?”
墨染在黑暗中估算了一下时间线,田老师的“盲人特训营”虽然痛苦,但下周五应该能挤出半天时间。
下周五,转瞬即到。不大的展厅内,站满了来自各个影视公司的高管和来自各大院线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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