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马甲在酒厂被迫营业 第198章 色觉偏振的奇点（11）

实验室的冷光无情地映照着一切，将每个角落都暴露在苍白之下。

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几乎凝成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一队穿着统一白色粗糙衣裤的孩子在指令下沉默地移动，脚步虚浮，像一群被抽去灵魂的人偶。

贝尔摩德的出现，如同在一幅灰白死寂的油画上，突兀地滴落了一抹艳丽却格格不入的色彩。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便服，姿态优雅而疏离，与这里压抑的非人氛围形成尖锐对比。

她是因某个跨部门协作的评估项目短暂到访，眼神扫过那些透明舱室和里面的“样本”时，带着一种莫名的同情

她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或恐惧扭曲、或麻木空洞的小脸，最终，停留在月见玖身上。

他太安静了。

在其他孩子或多或少还残留着对痛苦、对隔离、对未知命运的本能反应时——无论是哭泣、颤抖还是彻底的呆滞——这个编号X的男孩，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那不是麻木，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彻底的死寂。仿佛他内在的某个核心已经熄灭，连带着对周遭一切刺激的反应也一同消亡。

他只是存在，呼吸，承受，仅此而已。这种异常的“平静”，在贝尔摩德眼中，成了比任何哭喊都更引人注意的特质。

一种带着玩味和审视的兴趣，在她心底悄然升起。

队列缓慢移动，在一次近乎擦肩而过的瞬间，贝尔摩德微微侧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轻飘飘的语调，将一句话掷入月见玖耳中：

“连哭闹都不会的木头，连当柴烧的价值都没有。”

她的声音里没有鼓励，没有怜悯，只有纯粹的挑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对她而言，这或许只是一个随口的“乐子”，想看看这块彻底沉寂的“木头”会不会因为这根微不足道的刺而产生一丝裂痕，流露出一点“活人”该有的反应。

她并未期待任何结果。话音落下，她便像完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观察笔记，毫不留恋地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渐行渐远，很快将这个沉默的男孩连同整个实验室项目抛诸脑后。

月见玖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没有抬一下眼皮，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前方虚无的一点。贝尔摩德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他内心那片荒芜的废墟，早已无法为这种轻蔑的评判提供任何养分。求死之心覆盖了一切，包括对外界评价的感知。

然而，藏在这具幼小身体意识深处、如同旁观者般的童磨，却通过月见玖的感官，“看”到了贝尔摩德的到来与离去。

他看到了她此刻与未来那个千面魔女相比，略显生涩却更为外露的锐利，也清晰地感知到了藏在那副特立独行、光鲜亮丽皮囊之下的，深重的疲惫与某种不稳定。

现在的她，状态远比未来那个游刃有余的贝尔摩德要差得多，内心的挣扎与消耗几乎难以完全掩饰。

童磨的意识深处，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无声的嗤笑。

或许此刻的贝尔摩德完全未曾预料，这个此时连生的**都没有、被她随口贬斥为“无价值木头”的小孩子，在未来，将会成为组织核心中令人敬畏的“塔纳托斯”，更会在某个时刻，成为她眼中一缕扭曲却真实的、关乎解脱与可能的希望之光。

但这都与此刻的月见玖无关。他依旧沉浸在自己无边无际的绝望与自我否定中，对即将交织的命运，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

.

真正的转变，始于那个被编为Y的女孩搬进隔壁舱室。

她像一道微弱却执着的萤火，闯入这片死寂的灰色领域。

Y看起来比大多数孩子稍大一些，同样瘦削，实验带来的痛苦让她时常蜷缩颤抖，偷偷抹泪。

但当她擦干眼泪，那双眸子依然清亮，甚至会对上视线的孩子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带着一种自发形成的、笨拙的“大姐姐”姿态。

月见玖漠然地看着她。在他眼中，她的行为愚蠢得令人发笑。

他看着她每天小心翼翼地省下几口珍贵的饮用水，用指尖蘸着，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画下歪扭的花，或是简单的云朵。

水迹很快蒸发，图案消失，第二天她又会画上新的。

毫无意义。

他听着她对着舱壁上一只偶然停驻、几乎看不见的小飞虫，用气声轻轻絮语：“快飞走吧，这里不好……外面才有阳光和花。”

徒劳无功。

他甚至能感觉到，当她发现某个孩子状态尤其糟糕时，会努力从通风口的缝隙，塞过去一小块她偷偷省下、用体温软化的营养膏。包括对他。在他因饥饿和虚弱意识涣散时，一块微黏的东西被笨拙地推到他手边。他没有动，那块东西就那样静静躺着，直到被清理程序带走。

多管闲事。

日复一日。那每天出现又消失的幼稚图案，那对着虚无的低语，那一次次徒劳的分享这些微小的、坚持着的“生命痕迹”，像持续不断的水滴，落在月见玖内心那片冰封的荒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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