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灯在宋父起身时晃了晃,他西装肩线挺得像把刀,指节擦过椅柄时带起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既然娱乐环节这么精彩,不如让我们回归正题——”他目光扫过苏晚晴泛白的指节,唇角扯出两分笑,“有请本次合作项目海外代表王先生登台,宣布重要决定。”
这句话像颗哑炮落进沸水。
原本热闹的宴会现场,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变得异常安静。客人们原本举着香槟,谈笑风生,此刻却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突然顿住。就连那位正举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的年轻富豪,也赶忙放下手机屏幕,一脸惊愕地看向舞台方向。
而那位正往嘴里塞小蛋糕的太太,更是直接忘记了咀嚼,嘴巴微张,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这一片静谧中,只有苏晚晴的喉咙发出了两声轻微的滚动声。她的左手悄悄地攥住了右手腕,那是她在高中时被父亲押着学习谈判技巧时养成的习惯。每当她感到紧张或者害怕时,就会用这种方式来压制住身体微微发抖的冲动。
苏晚晴心里很清楚,宋家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招,但是当她真正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后槽牙一阵发酸,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红绒幕布突然“刷”地一声被拉开,一个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他脚踩着一双锃亮的牛津鞋,步伐稳健地走上了舞台。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在灯光的反射下,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经过多方的评估和考虑,我方决定终止与苏氏集团的合作……”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尾音故意拖得很长,似乎是在给众人一个反应的时间。就在他瞥见宋父递来的一个眼神后,他突然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原因是苏氏集团的管理层存在严重的心理隐患,无法保障项目的稳定进行。”
他的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哗然声此起彼伏。客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质疑声充斥着整个宴会厅。
顾老爷子的茶盏“当”地磕在桌沿,溅出的茶水在桌布上洇出深褐痕迹;小赵攥着的会议记录本被指甲抠出褶皱,指节白得像要透明;连刚才喊着加微信的年轻富豪都皱起眉,小声嘀咕“心理隐患?”
苏总看着挺正常。
宋父端起红酒杯,杯壁贴着指尖的温度,眼底浮起暗涌的光。
他看着苏晚晴捏得发青的手腕,又扫过林川——那小子正倚着椅背,拇指摩挲着草莓糖纸,眼神却像盯上猎物的狼。
很好,等会儿看你还笑得出来。
“等等!王先生。”
林川的声音混着糖纸沙沙声响起。
他直起身子,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蹭过椅背,动作慢得像故意逗人——其实是在数宋父保镖的站位:左三右二,最近的那个离舞台七步远,对讲机别在腰侧。
老班主说过,拆台要拆在人心上,他摸了摸后槽牙,草莓糖的甜突然变成了火药味。
王先生被这声喊得一抖,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你是?”
“代驾司机,林川。”林川晃着手机上台,屏幕还亮着苏晚晴刚才发的项目资料——这姑娘总说“不用你管”,却在半小时前把合作细节发到他微信,备注是“随便看看”。
他在舞台中央站定,冲台下挤了挤眼:“就想问个问题,您说的‘心理隐患’,是指苏总偶尔爱吃泡面、不爱笑吗?”
台下响起细碎的抽气声。
苏晚晴耳尖“腾”地红了,手指下意识去摸颈间的珍珠项链——那是上周林川非说“总裁戴这个才像吃泡面的”,硬拉着她在夜市买的,花了三十五块。
“如果是这样,那我得说......”林川歪头笑,故意拖长尾音,直到全场安静得能听见水晶灯的嗡鸣,才突然提高声调,“我代驾三年,见过的心理隐患多了!有客户边开车边哭,说刚离了婚;有老板喝醉后抱着方向盘喊妈,眼泪把真皮座椅泡出褶子——可人家第二天照样签千万合同!”
哄笑声炸翻宴会厅。
刚才还板着脸的顾老爷子拍着大腿直咳嗽,年轻富豪们捶着桌子喊“林哥说得对”,连几个端香槟的侍者都绷不住,低头用托盘挡着脸。
王先生的额头沁出细汗,镜片上的反光碎成一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林川截了话头:“再说了,心理隐患这种专业词,得找医生开证明吧?王先生该不会......”他突然压低声音,像说悄悄话,”该不会是听谁嚼舌根,就信了吧?”
宋父的红酒杯在掌心转了半圈,指节泛出青白。
他望着林川被灯光镀亮的碎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股市里搅局的对手——也是这样,用最漫不经心的话,戳破最精心织的网。
苏晚晴望着台上的身影,喉间泛起酸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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