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风还带着料峭的寒,沈清辞在梅园里种下的几株新梅,已经冒出了米粒大的花苞。她蹲在地上,用小铲子给梅树培土,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带着一丝暖意。
萧玦就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手里拿着一卷兵书,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些日子,他们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他不再刻意避开她,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拘谨。有时他处理军务到深夜,她会端一碗热汤过去;有时她在梅园里发呆,他会默默地站在一旁,陪她看一会儿落梅。
没有言语,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悄然滋生,像初春的嫩芽,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侯爷,宫里来人了。”管家匆匆走来,神色有些凝重。
萧玦收起兵书,眉头微蹙:“知道了。”
他转身往正厅走去,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安。自除夕那晚之后,宫里就没什么动静,这时候来人,会是什么事?
正厅里,传旨的太监端坐在上首,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划过琉璃:“萧侯爷,圣上有旨,命您即刻启程,前往南疆巡查军务。”
萧玦接过圣旨,眉头皱得更紧:“南疆一向安稳,为何突然要巡查军务?”
“侯爷这是在质疑圣上的旨意吗?”太监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带着警告,“圣上也是为了侯爷好,让您多历练历练。再说,南疆近日不太平,听说有乱党作乱,圣上这是信任侯爷,才把这差事交给您。”
乱党作乱?萧玦心里冷笑。南疆偏远,一向是流放之地,哪来什么乱党?圣上这是明升暗降,想把他调离京城,削他的兵权。
“臣,遵旨。”萧玦压下心头的不满,躬身领旨。
太监满意地笑了:“侯爷英明。圣上还说了,您此去路途遥远,不必带太多人,轻装简从即可。”
这话更是印证了萧玦的猜测。不让带太多人,就是怕他在南疆培植势力。
送走太监,萧玦回到书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沈清辞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看到他的样子,轻声问:“侯爷,出事了?”
萧玦接过茶,却没喝,只是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声音低沉:“圣上让我去南疆巡查军务。”
沈清辞心里一紧:“南疆?那不是……”
“是流放之地。”萧玦打断她,眼神冰冷,“圣上这是容不下我了。”
沈清辞沉默了。她虽不懂朝堂之事,却也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萧玦手握重兵,功高盖主,圣上自然容不下他。
“那您……”
“我必须去。”萧玦的眼神变得坚定,“我若不去,就是抗旨,圣上正好有借口处置萧家。我去了,至少还能保住萧家,保住北疆的将士。”
沈清辞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这个男人,永远都在为别人着想,为萧家,为将士,却唯独不为自己。
“我跟您一起去。”她忽然说。
萧玦愣住了:“你去做什么?南疆苦寒,路途凶险。”
“我是您的侍笛婢啊。”沈清辞笑了笑,眼神却异常坚定,“您说过,我是您的人,自然要跟着您。再说,我会医术,路上或许能帮上忙。”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怕他此去南疆,会遭遇不测。她想陪着他,哪怕只是在他身边,做个无关紧要的人。
萧玦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和坚定,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陪伴。若是看不到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好。”他点了点头,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你跟我一起去。”
三日后,萧玦带着沈清辞和几个亲信,轻装简从,踏上了前往南疆的路。
马车缓缓驶出京城,沈清辞掀开窗帘,回头望着那座巍峨的城楼,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萧玦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
“侯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沈清辞轻声说。
萧玦睁开眼,看着她,眼神复杂:“清辞,此去南疆,前途未卜。若是……若是遇到危险,你就先走吧,不必管我。”
沈清辞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不走。我说过,我会陪着您。”
萧玦看着她,没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软,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沈清辞的脸瞬间红了,心跳得飞快,却没有抽回手。马车颠簸着前行,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前路的风雨。
路途比想象中更加遥远和艰险。出了京城,一路向南,越走越荒凉,道路崎岖,人烟稀少。
这日傍晚,他们来到一个破败的驿站,准备在此歇息。驿站里空无一人,只有几间破旧的屋子,蛛网遍布,灰尘厚得能埋住脚。
萧玦的亲信去附近打水,萧玦和沈清辞则打扫出一间相对干净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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