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正大。
豆大的雨点砸在破庙残破的瓦片上,汇成浑浊的水流,从屋檐缺口处倾泻而下,在布满裂缝的青石地面积起一汪汪泥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陈年蛛网的霉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陈骏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视线模糊,浑身湿透,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从四肢百骸钻进骨髓。他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尊缺了半个脑袋、彩漆剥落殆尽的泥塑神像脚下,身下是潮湿冰冷的稻草。
这是哪里?
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杂乱无章地刺入脑海:加班到深夜的写字楼、电脑屏幕上闪烁的代码、最后一眼看到的窗外霓虹……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和坠落感。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他低头,看到一双虽然修长但布满细微伤痕和薄茧的手,身上是一件浆洗得发白、多处撕裂的青色布衫,湿漉漉地贴在瘦削的身板上。
穿越?
这个荒谬却又唯一合理的念头,让他心脏骤然紧缩。他强忍着头晕目眩,环顾四周。破庙不大,除了他倚靠的这尊看不出原本面目的神像,便只有几堵漏风的墙和中间一堆早已熄灭、只剩灰烬的篝火痕迹。庙门外,是哗啦啦的雨幕和沉沉的夜色,隐约可见远处模糊的山峦轮廓。
“呃……”他试图发出声音,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挤出一点嘶哑的气音。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喝骂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雨夜的寂静。
“妈的,这鬼天气!找个躲雨的地方都这么难!”一个粗嘎的嗓音骂道。
“前面有个破庙,快进去!”另一个声音催促道。
人影晃动,三四条浑身湿透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带进一股更浓烈的汗味和雨水气息。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短打,腰间挎着刀,虽然被雨淋得狼狈,但眼神凶狠,动作麻利,显然不是寻常百姓。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目光如电,一扫庙内情况,立刻落在了蜷缩在神像下的陈骏身上。他眉头一皱,手按上了刀柄,厉声喝道:“什么人?!”
陈骏心中一惊,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看得出这些人绝非善类,自己现在这状态,对方随便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力气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自己没有威胁,同时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躲……躲雨……”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和外地口音,加上那副落汤鸡般的狼狈模样,看起来确实像个不幸被困在破庙里的落魄旅人。
刀疤脸汉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气息微弱,确实不像有威胁的样子,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但眼神中的审视并未消失。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另外几人立刻分散开,警惕地检查着破庙的角落。
“晦气!”刀疤脸啐了一口,走到另一边相对干燥的墙角坐下,“这穷乡僻壤,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
一个手下凑过来,低声道:“王哥,这小子……”
刀疤脸王哥摆了摆手,压低声音:“看样子是病秧子,不用管他。等雨小点就走,别节外生枝。这趟差事要紧。”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陈骏耳中,虽然声音压低,但在这寂静的破庙里依然可辨。陈骏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异动,心中却飞快地转动着念头:“差事?什么差事?看他们的打扮和做派,像是某个帮派的人……这个世界,果然不太平。”
他悄悄观察着这几个人。他们的呼吸绵长,脚步沉稳,尤其是那个刀疤脸,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都练过武,而且功夫不弱。对比之下,自己这具身体,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点点流逝。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庙内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闷。那几个汉子显然不耐烦,开始低声交谈起来,内容无非是抱怨天气、猜测这趟差事的赏钱,偶尔夹杂着一些江湖黑话和某个“张爷”、“河帮”的字眼。
陈骏闭着眼睛,假装昏睡,耳朵却竖得老高,竭力捕捉着每一丝有用的信息。河帮?张爷?这似乎是本地的一个帮派势力。他脑中那些来自无数武侠小说和影视作品的记忆开始自动检索、归类,试图构建起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基本认知。
“王哥,你说……那东西,真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手下忍不住问道。
王哥瞪了他一眼:“闭嘴!不该问的别问!张头儿吩咐了,找到线索就行,千万别打草惊蛇。”
“是是是……”那手下连忙噤声。
东西?线索?陈骏心中一动。看来这些人是在找什么重要物品或人。他不由得更加小心,将自己缩得更紧,尽量减少存在感。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马嘶,紧接着是兵器碰撞和怒喝声!
“有埋伏!”庙内的刀疤脸王哥反应极快,猛地抽出腰刀,一跃而起。其他几人也纷纷拔出兵刃,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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