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领很健谈,见到李子游这位道长便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
帐内火塘的火苗噼啪轻响,松木香气混着奶干的甜香在空气中漫开,
巴图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羊毛毡的肌理,话匣子一打开便关不住,尽是草原上的奇闻趣事。
“道长有所不知,我们牧云部落世代围着这条‘青澜河’迁徙,它可是我们牧云部落的命脉哩!”
巴图喝了口热奶茶,眼神亮了起来,话锋也跟着活泛:
“开春时青澜河上游融雪,岸边的苜蓿刚返青不久就能长到膝盖高,我们就把帐篷扎在河东;”
“到了盛夏,下游的柳树林能挡烈日,羊群在林边吃草不易中暑,我们便迁去河西;”
“等秋霜一降,青澜河旁的沙棘结满红果。”
“这果子要历经四季才成熟,是羊儿过冬的好口粮,我们又会往中游挪。”
“这迁徙的日子,跟着河水走,跟着草木走,倒也安稳了几百年。”
李子游听得认真,偶尔点头附和,虎妞坐在一旁,
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奶干,听到“沙棘果”时眼睛亮了亮,小声凑上前插了句:
“那沙棘果甜不甜?比奶干还好吃吗?”
巴图被她的模样逗笑,皱纹挤成一团:
“丫头要是等至秋霜降临时来,就能尝到了!”
“这果子酸中带甜,嚼着有劲,晒干了泡奶茶,喝着暖和呢。”
说着,巴图忽然叹了口气,手里的奶茶碗顿在膝头的羊毛毡上,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眉头也拧了起来。
李子游瞧着他神色不对,心里泛起疑惑,便放缓了语气斟酌着开口:
“老人家,方才您还谈笑风生,怎么忽然愁眉不展?”
“莫不是部落里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信得过贫道,不妨说出来,说不定贫道能帮上些忙。”
巴图沉默了片刻,指尖在碗沿摩挲许久,才缓缓开口:
“道长是好心人,可这事……本跟您不相干,若是贸然说出来,怕不是要牵连您。”
“老人家这话就见外了。”
李子游摆了摆手,语气诚恳:
“贫道师徒借宿贵部落,受您款待,若是部落有难,贫道岂能坐视不理?”
“您尽管明说,能帮的,贫道定不推辞。”
巴图望着帐内跳动的火光,目光忽然转向坐在一旁的李小七,手指无意识攥紧了奶茶碗。
他嘴唇动了动,似有犹豫,又轻轻摇了摇头。
李小七瞧出他的顾虑,迎上他的视线,缓缓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那是让他放宽心、尽管直言的意思,指尖还悄悄攥了攥衣角,显露出对后续话题的在意。
巴图这才松了攥着碗的手,终是咬了咬牙,声音压得低了些:
“道长可知我们为何叫‘牧云部落’?并非只因我们逐水草而居,像牧云般自在,更因部落世代传承着一种神兽——云兽。”
“云兽?”李子游和虎妞异口同声地反问,眼里满是好奇。
“正是。”
巴图点头,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那云兽似羊非羊,头顶没长羊角,浑身雪白;似马非马,四蹄踏在软草上,竟能留下淡淡的云纹,跑起来时身后还跟着一缕轻云,能挡些草原风沙。”
“我们部落能在草原上安稳立足,靠的便是云兽的庇护。”
“先前遇到狼群围攻,便是云兽发出奇异的鸣叫,惊退了狼群。”
“可这云兽性子娇贵,传了这么多代,到如今,部落里也只剩这一只了。”
说到这里,巴图的声音里添了几分苦涩:
“前阵子,西箫国的国师派人来传话,说要我们部落进贡云兽。”
“那国师在西箫国权势滔天,手段狠辣,部落里的人都怕极了。”
“可云兽是我们的根啊,若是交出去,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我思来想去,道长您是外来的道长,又有修为在身,或许能带着云兽避开灾祸,保下它的血脉……只是这事凶险,我实在不忍连累您。”
李小七坐在一旁,听到“西箫国师”时,睫毛轻轻颤了颤,悄悄抬眼扫了李子游一眼,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李子游听完,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又是这个国师,他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巴图:
“老人家,这不是问题,贫道既知晓此事,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巴图闻言,激动得起身,对着李子游拱手作揖,声音都有些发颤: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您真是部落的救命恩人!”
李小七也跟着站起身,对着李子游微微颔首,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激。
次日天刚亮,草原上还蒙着一层薄霜,李小七也早早候在帐外,见几人出门,便默默跟在巴图身侧。
巴图领着李子游、虎妞和三花往部落深处走,青澜河的河水在晨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岸边的草叶沾着露珠,踩上去湿漉漉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围着木栅栏的草场,栅栏外守着两个穿羊皮袄的牧民,见巴图来了,连忙掀开栅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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