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灵田头上第三座草屋也搭建了起来。
样式跟郗合倪、高大有家的别无二致,都是佃户们趁着农闲,你递茅草我拌泥帮着盖的。
那一株灵稻成熟之后,李子游便带着众人,在翻整好的灵田里播上了种子。
没有了外面的纷争,在这河田庄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便是盛夏。
日头毒得晒裂地皮,河田庄的佃户们在自家田里干活,太晒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躲到树荫下歇着。
唯独灵田那边,始终萦绕着一层淡淡凉意,连拂过的风都带着清爽。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郗合倪领着郗均,父子俩各拎着一把新打的稻镰,慢悠悠走到田埂上站定。
望着田里金灿灿的沉甸甸稻穗,郗合倪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郗均也攥着镰柄笑——这几个月里,他终于做了决定,要跟着父亲搬进河田庄。
他性子原本有些怯懦,母亲、大哥和二哥再三阻拦,他也曾犹豫过。
可看着父亲在这儿过得踏实,他最终还是咬着牙下了决心。
二人正望着灵田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又响亮的声音:
“郗大叔,郗小兄弟,早啊!”
父子俩回头,就见高大有领着一群孩子快步走过来。
他离着老远就扬着手打招呼,脸上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神里满是实诚。
高大有走在最前面,攥着镰刀的手紧了紧,肩上稳稳搭着两个竹筐,脚步轻快却不毛躁,透着股干活的稳劲。
身后跟着高小妹、虎子、丫丫、小石头、豆丁,个个手里都攥着收稻的农具。
他回头叮嘱了句“慢点走,别摔着”,才继续往前赶。
高小妹抱着捆稻草绳;虎子是除高大有外最大的男孩,背着个半大的竹筐,小脸上绷得严肃。
丫丫和小石头手里各捏着把小镰刀,连最小的豆丁都攥着个布口袋,说要捡掉落的稻粒。
一群人步子迈得齐整,都是高大有提前招呼好的,精神头十足,雀跃里透着听话。
就在这时,柳俊生也从自己的草屋那边走了过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他原先那股子弱不禁风的书生气淡了些。
脸颊添了点血色,肩膀也宽实了,看着竟真有了一把子力气。
其他的佃户谨记道长的嘱咐,谁也没有过来帮忙。
大伙心里透亮,道长这么做定有深意——普通农作物哪能收得这么快?
这才几个月呀,种得比他们晚,倒比他们早收了好几个月,即便稻米也没这速度。
显然这都是托了道长的福,大伙都是老实庄稼汉,懂得分寸,没打算多问。
在这乱世,跟着道长能有口饭吃就已不易。
“哟,你们起得都这么早,郗叔,高老弟。”
柳俊生加快两步赶上来,笑着冲众人点头。
手里攥着把打磨锋利的镰刀,高大有连忙停下脚步,挠了挠头,笑得腼腆:
“嘿嘿,道长昨儿说今天能收稻子,俺天不亮就醒了,想着早点过来准备。”
“咱们忙活这几个月,总算能收了,可不能耽误事。”
柳俊生顺势问道:“那咱们今儿怎么弄?是各家收各家的,还是……”
他话没说完,目光扫过自家田垄,又看了看郗家父子和高大有这边的人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他家就他一个人,真要单独收,怕是要拖后腿。
郗合倪早看出了他的心思,先扫了眼在场的人:
自家父子俩,高大有那边连他带孩子共六个,柳俊生却是孤身一人。
都是住了几个月的邻里,哪能让他单独忙活?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温和却透着笃定:
“咱们哪还用分什么各家?”
“就一起收,三家合力干,人多力量大,也快些。”
说着,他又看向灵田,眼神多了几分郑重:
“而且我瞧着这灵稻金贵,怕是不简单。”
“咱们先等等道长,等他过来交代了怎么收割,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末了,他又拍了拍柳俊生的肩膀,笑着宽慰:
“再说了,这些米早说好统一交给道长,他还能亏了咱们?”
“放心,少不了咱们一口吃的!”
要说还是郗合倪,当过官的人,说话办事妥帖又暖心,几句话就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高大有第一个点头,把镰刀轻轻往田埂上放,生怕磕坏了刃口:
“俺听郗大叔的!俺力气大,割稻、捆稻都行,您尽管安排!”
柳俊生心里一暖,原先那点局促一扫而空,连忙朝郗合倪抱了个拳,语气诚恳:
“那就多谢郗叔了,往后有啥力气活尽管喊我,别再把我当外人!”
郗合倪笑着摆手:“都是邻里,说这些干啥?”
“等着吧,道长估摸着也快到了。”
一群人就这么站在田埂上,望着金灿灿的稻穗。
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高大有时不时插两句,都是说“俺来扛竹筐”“孩子们我看着,不让他们捣乱”的实在话,连风里都透着股子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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