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刚亮,河柳村的乡亲们大多顶着黑眼圈走了出来。
昨夜的打斗声,扰得众人心神不宁,压根没睡安稳。
众人纷纷往学堂方向聚拢,等赶到学堂门口,待看清这边的景象,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满地碎瓦,袁从戈与白头翁的尸体直挺挺躺在这大道上。
一滩暗红血迹在晨光里格外扎眼,所幸这俩人没死在学堂院里,学堂也无大碍。
几个胆子大的村民,搓着手脚就想往尸体跟前凑,嘴里还念叨着:
“这就是村里人常说的江湖武者?”
“一大把年纪还打架,这不就是街溜子吗?”
旁边几个村民也跟着附和,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
“都往后退!不许靠近!”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着呵斥声由远及近。
湖县县令带着衙役匆匆赶来,人还没下马,先指着那几个村民厉声吩咐:
“快,先把人都拦起来!这两具尸体碰不得!”
衙役们连忙上前,将凑上来的村民轻轻推开,筑起一道人墙。
县令这才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魏良才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这两位……当真都是皇室的宗师?”
得到魏良才肯定的点头后,他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连忙挥手:
“快!找块油布把尸体盖了,小心抬到马车上,务必妥善处置,半点差错都不能出!”
衙役们不敢耽搁,麻利地取来油布盖住尸体,小心翼翼地抬着往马车方向走。
县令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朝着学堂喊道:
“云淑!云淑你怎么样?”
陶云淑从学堂里屋探出头,小脸上满是倔强,摇了摇头:“爹,我没事。”
心里暗忖,元辰比我还小,都没怕呢!
说着还挺了挺胸,半点没露怯,只是攥着衣角的手还微微泛白。
县令看着女儿的模样,又想起那两具宗师尸体,顿时感觉头大。
这时,魏良才连忙上前,把事情经过连同张玄尘插手的细节一并讲了个明白。
县令猛地一愣,随即拍了拍大腿,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只是没想到,三年前云游观修建,他还出过不少力,只当张玄尘是个普通道士。
如今想来,能跟长生道长走的这么近的人怎会是凡人!
他悄悄瞥了眼正在收拾碎瓦的君元辰,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伙人,分明是冲着被贬的君元辰来的。
只是京都那边为何时隔多年,竟会忽然这般明目张胆地出手?
他在京都没什么人脉,这背后的缘由,是半点打探不到,只能暗自着急。
不远处,后山云游观脚下已是人声鼎沸,都是来为张玄尘送行的乡亲。
张玄尘身穿青衣道袍,坐在老黄牛背上,神色轻快。
自修仙以来,他的样貌愈发年轻,如今除了脸上留着几分胡茬添了些沧桑。
竟是个俊朗的中年道长,眉眼间透着股沉稳又不羁的味道。
经过昨夜一战,他彻底摸清了自己的实力。
积压多年的憋屈散去大半,也只觉得浑身舒畅。
乡亲们见他要动身,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道长,您这是要去哪儿?”
“道长,还回来吗?”
“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村里出了这事让您心烦了?”
张玄尘笑着摆手,声音温和却有力:
“大伙放心,云游观就是贫道的家,定然是要回来的。”
“只是贫道离乡多年,此番是想回去了却些旧怨,不日便归。”
“道观依旧开放,钥匙我交给三姑娘,这段日子便由她打理。”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朝通往云游观的台阶望去。
三丫站在那儿,一身白裙,神色淡然,淡淡望着这一幕,没有任何波澜。
李老三挎着篮子,跟媳妇一起牵着李家兴的小手。
身后还跟着李老大两个儿子的一大家子。
李老三快步将篮子递到张玄尘面前:
“道长,这是婆娘连夜烙的菜饼子,还有些晒好的干菜,您路上吃。”
张玄尘低头看了眼篮子里的吃食,笑着点头:
“多谢三老哥了。”
“哦对了,这老黄,贫道想带它一起走,老哥不会不舍吧?”
老黄牛像是听懂了,先是蹭了蹭李家兴。
又晃了晃脑袋,用牛脑袋轻轻拱了拱李老三的胳膊,连尾巴都蔫蔫地摆了摆。
李老三被它拱得晃了晃身子,随即哈哈大笑:
“道长这话说的!”
“老黄在我家早就是家里人了,它肯陪您,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贫道便多谢老哥了!”
张玄尘拍了拍老黄的背:
“老哥放心,贫道定把它照顾得妥妥帖帖,回来时保准更壮实!”
说罢,他双腿轻轻一夹老黄,老黄牛“哞”了一声,缓缓迈开步子。
乡亲们见状,纷纷跟在后面,一路送到村口老柳树下。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道长早去早回”望着那道青衣身影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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