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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鲜时光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卧龙导演”。
鲜时光笑着按下了接听键，并开了免提。
“老板！”电话那头传来魏莱导演同样兴奋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您……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鲜时光豪气干云地回答，“魏导，干得漂亮！”
“不！是您指导得好！”魏莱的声音激动得有些破音，“老板！我看到了收视率！0.05%！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数字！它像一把利剑，斩断了我们与那些庸俗、浅薄的观众之间的一切联系！”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的艺术是超前的！是纯粹的！是曲高和寡的！是他们无法理解的！这0.05%，不是耻辱！是我们的勋章！是授予我们这些孤独的艺术先行者的最高荣誉啊！”
“说得对！太对了！”鲜时光激动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羊肉串都跳了一下，“魏导，你是我鲜时光的知音啊！我们不是为了取悦观众，我们是为了引领他们！等他们十年、二十年后，再回过头来看我们这部作品，他们才会明白，自己当初是多么的……愚蠢！”
“老板，您才是真正的引路人！我为能与您并肩作战，感到无上的荣光！”
“魏导……”
“老板……”
两人在电话里进行了一番长达三分钟充满了“艺术气息”的商业互吹，听得旁边的钱多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挂掉电话，鲜时光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天时，地利，人和。
哦不，人和不重要。
天时、地利、人不和！这才是亏钱的最高境界！
然而，他，以及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在城市另一端，某个男生宿舍里。
大三学生陈默，因为刚刚被女朋友甩了，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思考着“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为什么她要离开我”的终极哲学问题。
为了转移悲伤，他百无聊赖地打开了床头那台小电视。
然后，他就看到了《贱来！》。
当他看到安慕希饰演的男主角，为了躲避师姐的追问，使出了一套令人眼花缭乱仿佛广播体操与霹雳舞结合体的“凌波微步”，最终一头撞在柱子上时。
陈默紧绷了一晚上的悲伤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噗……咳咳咳……”
他一个没忍住笑出了猪叫声，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响亮。
“靠！陈默你大半夜不睡觉，奔丧呢？”上铺传来室友睡意朦胧的怒吼。
“不……不是，”陈默一边笑一边捶床，眼泪都笑了出来，“兄……兄弟们……快！快来看！我发现了一个宝藏！一个能让人忘记一切痛苦的……神经病电视剧！”
几个被吵醒的室友，骂骂咧咧地探出头。
当他们的目光聚焦到那台小小的屏幕上时，宿舍里的怒骂声渐渐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压抑不住见了鬼一样的惊叹。
“卧槽？这特效是拿画图软件做的吗？”
“这男主角的表情，是复制粘贴的吧？我奶奶家门口的石狮子都比他生动！”
“等一下！你们听这个配乐！人家在哭！为什么配的是唢呐？！还是办喜事那种！导演是魔鬼吗？！”
几分钟后，整个302宿舍，六个睡眼惺忪的男人，齐刷刷地围在了陈默的床边，像是在围观什么天外来物。
他们一边疯狂吐槽，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失恋的痛苦，考研的压力，找工作的焦虑，在这一刻，都被这部剧离奇的，突破人类想象下限的剧情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当剧中出现了那句点睛之笔的台词时，整个宿舍的气氛达到了**。
反派抢走了男主的塑料剑，狂笑道：“哈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彩琉璃创世之剑吗？”
男主角安慕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句话：“我的剑，和我的命一样，贱！”
“噗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宿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陈默笑得喘不上气，他以最快的速度拿起手机对着屏幕，“咔嚓”一下，截下了这个历史性的画面。
然后，他发到了一个有着三百多人的学院年级群里。
配文：【兄弟姐妹们！别睡了！快去看鲜时光电视台！我为我活了二十一年，竟然错过了如此伟大的艺术作品而忏悔！速来围观傻逼！年度快乐源泉预定！】
消息发出去，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深夜的大海，只激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
……
凌晨一点，第一、二集播送完毕。
屏幕上的最终收视率，定格在了一个触目惊心足以载入电视台史册的数字上——0.02%。
钱多多看到这个数字，反而平静了。
哀莫大于心死！
他默默地站起身，佝偻着背，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已经开始在脑中偷偷查询公司破产清算的流程，以及台长作为法人，大概会被限制高消费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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