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扑入帐中,信筒坠于案前。我未抬手,参军已疾步上前取下,递来。
是赵云军报。
“秦朗率五千骑出营,直逼我斜谷大营前五里。赵将军依令接战,三合即退,引敌入三号伏区。神机营五百枪齐发,敌未及交锋,死伤过半,余众溃逃。现敌闭营不出,斜谷无战事。”
我将信纸压于沙盘边缘,指尖在斜谷标记上轻轻一叩。
枪声响了。
不是试射,不是威慑,是实战。五百支步枪同时开火,那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杀阵。子弹撕裂空气,穿透皮甲、骨肉、战马躯体,百步之内,无人能近。
我闭目,耳中似又响起那日校场的齐射声——金属轰鸣,如雷贯野,千军为之震颤。那时百姓尚疑是天雷降罚,今日,曹真该懂了。
这不是天雷。
是规矩。
我睁眼,提笔批令:“赵云部按原策驻守,每日操演枪阵,鼓声不绝,粮车往来如常,示敌以强。”
令出,参军领命而去。
帐外风起,掀动帘角。我起身踱至沙盘前,目光自斜谷移向街亭。红标未动,然那山影之下,五千军已扎营高处。马谡执意据山,王平分兵守下,水源尚在,退路未断,然地势已险。
我指尖划过陇道咽喉,缓缓收紧。
赵云一战,牵制已成。曹真若再敢动,必再吃一记火器重击。只要他不敢出,我主力便能在西线稳扎三郡,逼降陇西。届时司马懿若自长安来援,必走街亭。只要街亭不失,我可回师合围,一战定陇。
前提是——马谡守住。
我正思量,第二封飞鸽至。
王平急报:“马谡已筑垒山腰,令士卒掘壕立栅,然拒不下山。末将率本部守山脚水源,另遣哨队登高了望,日夜轮巡。粮道通畅,军心尚稳。”
我阅毕,将纸条置于烛火上点燃。
未怒,亦未惊。
马谡读兵书,自诩通晓虚实进退,然兵法之要,不在字句,而在应变。街亭非攻敌之所,乃守势之枢。平地扎营,依水靠道,方可进退自如。他偏要居高,以为俯冲之势可破敌,却不知一旦被围,水源一断,退路一封,五千人便成瓮中之鳖。
然此刻强令移营,反生乱端。
我提笔回复:“继续固守水源,粮草日运,鼓声不绝。若敌来攻,只守不战,待我号令。”
传令兵接过,疾步出帐。
我转身望向沙盘,手指再度落于斜谷。
赵云此战,不只是胜,更要让曹真怕。
怕什么?怕那无声逼近的死亡,怕那未见箭矢却倒下的士卒,怕那铁管喷火、声如霹雳的“神兵”。
我唤来工坊参军:“前线战果已验,加快子弹生产,三日内再送两万发至斜谷。另备炸药十箱,随军输运。”
参军应诺。
我又令:“传令赵云,每破敌一次,便将尸体整列阵前,枪尖插地,旗帜横陈。阵中鼓声不绝,每日操演枪阵三次,务使魏军斥候看得真切。”
“是。”
帐中渐静。
我独坐案前,炭笔轻划,重绘斜谷防线。五百步枪手,分三排轮射,每排百五十人,另百人轮替装弹。敌若再来,不必等其近前,百步外便可齐射,三十步内,火力覆盖,寸步难进。
秦朗败得不冤。
他带的是骑兵,冲锋陷阵,靠的是速度与冲击。可再快的马,也快不过子弹。他若知我阵中藏有此物,怕是未战先怯。
我冷笑。
勇将不可怕,怕的是勇而无谋。赵峰在系统情报中见过秦朗,评语八字:“勇而无谋,可诱而歼之。”我早料曹真必遣人试探,故预设三号伏区,埋枪手,设空营,专候其来。
如今,他来了,也败了。
但曹真未动。
此人老谋深算,未必信秦朗所报“铁管喷火”之说。若他亲至前线,见我营中无火矢、无弓弩,却能百步杀人,必起疑心。除非——他亲眼看见。
我提笔再令:“赵云,打扫战场时,取魏军铠甲十具,置于我军阵前,正面穿孔,深透内里。另割敌尸手臂,展示皮肉贯穿之伤,不得掩埋。”
令出,我闭目养神。
三日后,曹真必知我军有非常之器。
帐外忽有马蹄声急。
斥候入帐,单膝跪地:“报!魏军斥候频出,似在窥探我斜谷大营虚实。另有细作混入运粮队,已被邓芝将军截获,正押解回营。”
我睁眼:“细作何人?”
“自称郿城商贾,携帛书一封,言欲投我军。”
我冷笑:“曹真想探我底细?”
“是。帛书已被邓芝扣下,未启封。”
“不必启。”我挥手,“将人押至阵前,当众斩首。帛书焚之,灰烬扬于风中。另取秦朗军旗一面,悬于营门,旗上书——‘来者如斯’。”
斥候领命而去。
我起身出帐。
夜风扑面,祁山高耸,星河如练。远处斜谷方向,火光未熄。我知赵云必在操演枪阵,鼓声沉沉,如心跳般稳定。
这一战,不只是打给秦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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