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浮在炮口上,金属泛青。我站在南丘高处,望远镜扫过城头。百姓比昨日更多,挤在墙边,像蚁群围食。几个兵懒靠女墙,弓未上弦,箭篓空着。昨夜那具尸体还吊在炮阵前,白布未揭,风一吹,轻轻晃。
王五走来,低声:“将军,三门炮已装实弹,七门待命。哨线推到五百步,没人敢近。”
我点头,没说话。城里的气已经泄了,只差最后一推。
我转身,对炮营下令:“卸实弹,换空包。”
炮手一愣:“将军,空包?不炸?”
“不炸。”我说,“要的是声。”
十门炮依次退弹,换上特制空包弹——系统出品,专为威慑设计。无破片,无穿深,只有一声炸雷。工兵手脚利落,三刻内完成更换。炮栓闭锁,炮口微抬,十道寒光直指城门。
城头有人察觉异样。一个百姓指着炮阵,说了句什么,旁边人猛地缩头。守军开始骚动,有人往箭楼躲,有人转身下城。
我抬手。
“放。”
第一炮撕裂空气,轰——!
声浪撞上城墙,砖灰簌簌掉落。百姓尖叫,四散奔逃。一个孩子被踩倒,母亲哭喊着扑过去。州府屋檐瓦片震落两片,啪地碎在阶前。
刘璋站在府衙最高处,手扶栏杆,望远镜对着炮阵。他看见炮口闪出火光,虽无爆炸,但那声巨响让他膝盖发软。他没动,只是呼吸变重。
三息后。
“放。”
第二炮再响。这次,连城西的坊市都听见了。狗吠、鸡飞、门板乱响。一个老卒瘫坐在城门洞里,手里的矛掉在地上,没去捡。
刘璋闭眼,肩头微颤。
第三炮,间隔稍长。
轰——!
州府梁柱轻晃,案上笔架倒下,墨汁泼了一地。刘璋睁开眼,望远镜里,十门炮静静立着,炮口还冒着淡淡白烟。城内死寂片刻,随即哭声四起。
他知道,这不是警告。
这是天罚。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对身旁内侍说:“取笔墨。”
内侍刚动,他又止:“不,先召法正。”
法正很快进来,衣冠齐整,脸上无惊无惧。他站在阶下,等刘璋开口。
“你亲眼看了?”刘璋声音低。
“看了。”法正答,“炮未炸,但声如雷。若真弹落下,南门一带,屋舍尽毁,人畜无存。”
刘璋低头,手指抚过案角一道旧刻痕——那是他幼子练字时划的。那孩子早夭,坟在城外十里。
“若我死守……能撑几日?”
“三日。”法正直言,“粮可支两月,兵能凑三万,但民心已溃。昨夜西市有人私议开城,被刘循斩于街口,头悬三日。可今日清晨,仍有百姓往南门聚,想看炮阵。他们不怕死?他们信——你不降,炮必落。”
刘璋喉头滚动:“刘备……真能容我父子?”
“能。”法正上前一步,“诸葛虽厉,但从不食言。雒城破,他厚葬张任,碑文亲题。此人行事,看似冷酷,实有底线。明公若降,百姓免屠,宗庙不毁,公子刘循亦可保性命。”
“可我刘氏……就此断了?”
“不断。”法正沉声,“明公让位,非败于兵,乃顺天命。史书会记:刘璋不忍万民涂炭,主动归附,保全一城生灵。此乃仁主之择,非懦弱之降。”
刘璋久久不语。窗外,风穿檐铃,响了一声。
他忽然问:“若我现在开城,百姓会信我吗?”
“会。”法正答,“因为他们亲眼见了天威。”
刘璋闭眼,再睁时,眼中已有决断。
“备印绶,修降表。”
法正躬身:“臣亲送。”
南丘炮位旁,王五低声问:“将军,他们若还不降?”
“那就真轰。”我说,“但得让他们知道,是他们自己选的路。”
话音未落,城头异动。
南门缓缓开启一道缝,一人策马而出,白衣白袍,手持黄绢。来人未带兵,未佩剑,直奔我军阵前。
是法正。
他停在百步外,高举黄绢:“益州牧刘璋,愿献印绶,归附仁主!此乃降表,请诸葛将军过目!”
我抬手,王五带一队骑兵出迎。法正下马,双手奉上降表。王五接过,快马送至我前。
我展开,粗略一扫。字迹工整,言辞卑微,称刘备为“仁德之主”,自贬为“庸愚守土,不堪大任”,愿“解甲归命,以全百姓”。
我合上,问王五:“印绶呢?”
“吊在城门上,用红绳系着,下面垫了白布。”
我点头,将降表收入袖中。
“传令:炮营卸弹,收炮。警戒不变,弓弩手待命。”
王五领命而去。
我翻身上马,带亲卫向前推进三百步,立于炮阵之前。身后,十门迫击炮静静收起炮管,炮手撤出弹药坑,掩土覆盖。炮威仍在,但杀意已收。
南门完全打开。
刘璋出城。
他未穿官服,一身素白衣,头戴白巾,身后跟着数十文官,皆素服。无旗无鼓,无声无乐。他步履缓慢,走到离我三十步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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