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灰烬与铁锈味的城南风,轻拂面庞。我收起勃朗宁,枪身还热,弹匣满,保险已开。王五站在身后,等我下令。
“传令全军,拔营,向成都进发。”我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在地上,“炮营先行,选高地,架炮。”
王五应声而去。身后,雒城残烟未散,东门豁口黑黢黢地敞着,像一道割进大地的旧伤。张任的坟在城南,碑上八个字——汉忠臣张任之墓。我没回头。他该敬,也该死。现在,该轮到刘璋了。
三日后,大军抵成都十里外。我亲自带人勘地形,选了三处制高点——东北岗、西南坡、正南丘。十门迫击炮呈品字布阵,炮口直指城门与州府。炮架稳,弹药入坑,白旗升起,上书六个大字:“限一日,降则免屠。”
城头守军看得清楚。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转身就跑。我知道,消息很快就会传进府衙。
成都,州府正堂。
刘璋坐在主位,手抖,茶盏歪倒,茶水泼了半袖。他没察觉,只盯着跪报的探马:“你说什么?十门轰天炮?炮口对着城门?”
“是……”探马低头,“那诸葛亮立旗明示,一日不降,便开炮轰城。”
堂下一片死寂。
刘循猛然起身,甲未卸,剑未收。他大步出列,声如雷霆:“父皇!儿愿率军出战!贼寇猖狂,岂能坐视其辱我城池?”
没人应他。
李严低头不语,吴懿望着地面,像在数砖缝。法正站在角落,嘴角微动,似笑非笑。
刘璋抬眼,声音发颤:“张任若在……可守否?”
无人答。
张任已死,雒城已破,三日而陷。那城比成都更坚,将比成都更忠。如今城中无将可倚,无兵可恃,拿什么战?
法正终于开口,声音不急不缓:“雒城有张任,有强弩,有滚木,尚且三日而破。今成都空虚,粮不过三月,兵不满两万,城中百姓闻炮声而惧,夜半惊啼。明公,何以战?”
刘循怒视:“你便要投降?”
“非降,乃避祸。”法正淡然,“刘备仁德之主,诸葛虽厉,然信守承诺。若开城归附,百姓免屠,宗庙不毁,明公父子亦可保全。若死守,炮火一落,城崩屋塌,血流成渠,届时悔之晚矣。”
“住口!”刘循拔剑,指向法正,“你私通刘备,早怀二心!今日竟敢在此动摇军心!”
法正不动,只冷笑:“我忠于益州百姓。尔等忠于权位,却不愿担百姓性命?”
堂上哗然。
刘璋双手撑案,想站起,又跌坐回去。他眼神涣散,嘴唇微动,像是在念谁的名字。没人听清。
夜。
我立于炮阵高处,风冷如刀。王五走来:“将军,哨卡已设三重,夜巡队配冲锋枪,见影即射。”
“好。”我点头,“他们若敢来,不必留活口。”
话落不到两个时辰,城门轻启,数黑影贴墙而出,手提油囊,直扑炮位。他们动作快,却不知我们有夜视镜。
三百步外,哨兵发现。
“开火。”
枪声撕夜,子弹贴地扫出。一人当场扑倒,其余惊退,油囊落地,一人拖尸回逃。我们没追。死的那个,穿着蜀军轻甲,脸朝下,后心三弹,血已凝。
次日清晨,尸体吊在炮阵前,白布覆身,上书:“逆命者死。”
城头有人看见,转身就跑。守军士气,肉眼可见地塌了。
州府,静室。
刘璋独坐,案上摊着一卷旧书,是其父刘焉遗训。他手指抚过“保境安民”四字,指尖发颤,泪落如雨。
他想起当年入蜀时,父亲执其手言:“吾为州牧,不求开疆,但求安民。乱世之中,守土即忠。”
如今,城外有炮,城内无将。百姓若因他一念之私,死于炮火之下……他如何对得起这四字?
他召法正入内,屏退左右。
“若降……刘备可容我父子?”
法正低头:“明公仁厚,诸葛虽手段凌厉,然重信。他曾言,不杀降者,不屠城池。只要开城,明公可得善待,公子亦可保性命。”
刘璋闭眼,良久不语。
窗外,风过檐铃,轻轻一响。
他忽然问:“天意……在谁?”
法正沉默片刻:“雒城三日而破,非人力不支,乃天时已去。张任忠烈,尚不能守,明公以为,凭一城孤守,可逆天命?”
刘璋睁眼,望向窗外。
远处,三处高地,炮影森然,白旗猎猎。那旗上六字,仿佛刻进他眼里。
“天罚已至……吾岂逆天?”
他喃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法正没答。他知道,刘璋的心,已经开始动摇。
我站在南丘炮位旁,望远镜扫过城头。
守军稀疏,巡逻减半。有几个兵靠在女墙边,头一点一点,像是睡着了。箭楼空着,滚木未备,连礌石都堆得松散。
士气已溃。
王五走来:“将军,要不要再试一炮?吓他一吓。”
我摇头:“不必。炮一响,他们要么拼死,要么投降。现在,要让他们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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