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谷深处,云雾缭绕,花香袭人。精纯的灵气几乎凝成液态,呼吸间便觉修为隐隐增长。远处那座恢弘宫殿的轮廓在云霞中若隐若现,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正是赤明道尊别府的核心——赤明殿!李云逸丹田内的道种前所未有地活跃,传递出近乎沸腾的渴望与亲近感。
历经千辛万苦,终点似乎已在眼前。
然而,通往赤明殿的道路,并非坦途。一条宽约三尺、晶莹如玉的石阶小径,从李云逸二人脚下蜿蜒而上,直通云雾深处的殿门。小径看似寻常,但李云逸的赤明灵瞳却能看到,石阶上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流转着七彩霞光的力场,散发出考验道心、明辨本源的玄奥波动。
“道心路。”墨辰凝视石阶,神色肃然,“古籍有载,大能传承之地,常设此路,非力可破,唯道心坚定、契合传承者方可通行。此路,恐是最后亦是最终的考验。”
李云逸点头,他也能感受到那力场对心神隐隐的压迫与召唤。“看来,欲得真传,必过此关。”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墨师兄,我们走。”
“我为你护法。”墨辰沉声道,并未迈步。他修的是玄炎一脉剑道,虽同属赤明,但路径与李云逸所得青木一脉及总纲传承有所不同,且他心知,此番传承核心,恐更倾向于身负道种的李云逸。他守在路口,既是护法,亦是不愿干扰李云逸的机缘。
李云逸感激地看了墨辰一眼,不再多言,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至巅峰,一步踏上了第一级石阶。
嗡——!
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周围仙境般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炽热沙漠!烈日灼烤,黄沙漫天,口干舌燥,灵气枯竭!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孤独感袭来,仿佛修为尽失,重归凡俗!
“凡尘炼心,褪尽铅华,可见本真。”一个宏大淡漠的声音在李云逸心间响起。
幻境!而且是直指道心弱点的幻境!李云逸瞬间明悟。他经历过枯骨沼的挣扎、胥京的暗流、流火墟的厮杀,道心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此刻虽感不适,但赤明道种在丹田微微震动,散发温润道韵,护住灵台清明。
“虚妄尔!”他心中默诵《赤明大道经》总纲奥义,步伐坚定,一步步向前走去。无视饥渴,无视孤独,眼中唯有前方那似乎永无尽头的路。不知走了多久,沙漠尽头出现一片绿洲,清泉甘冽,诱惑无比。但他心知此为考验,径自踏过,绿洲幻象如泡影般破碎。
眼前景象再变,化为一片繁华锦绣的仙家盛景,无数仙娥起舞,灵果仙酿触手可及,有声音诱惑他留下,享无尽逍遥。“权势名利,过眼云烟。”李云逸道心通明,不为所动,步伐不停。
景象又变,化为阴森鬼域,无数怨魂哀嚎,昔日仇敌(冯钰、钱主事、玄骨等)化身狰狞魔影,携无边煞气扑来,欲要将他撕碎!“心魔幻象,安能乱我?”李云逸赤明道火自生,护体金光闪耀,诸邪退避,一步步踏碎魔影。
此乃“道心路”第一重考验——凡尘炼心,考验的是修士对红尘诱惑、艰难困苦、心魔滋扰的抵御之力。李云逸道基扎实,心志坚定,虽有波折,却步伐稳健,一步步向上攀登。
当他踏过第一千级石阶时,周身压力一轻,幻象消散,重回云雾石阶。他回头望去,已离地数十丈,墨辰的身影在下方略显模糊。他稍作调息,感觉道心愈发纯净通透,对赤明道火“焚尽虚妄、照见真我”的奥义理解更深一层。
没有犹豫,他踏上了第二段路。
眼前景象再变,这一次,不再是外境诱惑,而是直指内心最深处的景象!他看到了前世的片段(或是道心路模拟的“前世”)——一个碌碌无为的凡人,在病榻上悔恨终生;又看到另一种可能——若未得《赤明真解》,在黑煞教操控下沦为行尸走肉,或是在某次冒险中早早陨落……种种失败、遗憾、悲惨的“可能性”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他的心神!
“过去未来,因果纠缠,宿命可否逆转?”宏大声音再响。
这是第二重考验——因果宿命!旨在引发修士对自身道路的怀疑与动摇!若道心不坚,极易陷入对过去的选择懊悔、对未来的恐惧之中,从而道心崩溃。
李云逸经历片刻恍惚,脑海中闪过青泉镇的平凡、枯骨沼的绝望、得遇墨老的机缘、胥京的挣扎、流火墟的蜕变……一路走来,虽有艰险,但他每一步都竭尽全力,俯仰无愧!他的道,是于生死间争来,于荆棘中踏出,岂容虚无的“如果”和“宿命”否定?
“我之道,只在今朝!过去已逝,未来在我!宿命?我自一力破之!”李云逸眼中赤金光芒大盛,道种轰鸣,一股斩断因果、我命由我的强大信念冲天而起!所有幻象如同镜花水月,纷纷破碎!
道心再进一步!步伐愈发沉稳坚定。
当他踏上第二千级石阶时,已能清晰看到上方那座巍峨雄伟的赤明殿全貌。殿门紧闭,散发着沧桑道韵。下方,墨辰的身影已小如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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