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的轰鸣被拉升的尖啸切断,转瞬消失在厚重雨云之上。
数朵灰绿色降落伞撕开雨幕,在狂风中剧烈摇晃。
几秒后,人影砸入泥泞,迅速解脱伞具,就地翻滚规避伏击。
秦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冷得像铁:“清点人数!汇报状态!”
“报告队长,全员到齐,无人受伤!”队员立刻回应。
“不对!”楚瑶的声音发颤,她跪在王野身边,手指压在他颈动脉上,“体温持续下降,脉搏快摸不到了!”
秦翊心头一沉,几步冲上前。
王野躺在泥里,嘴唇发紫,身体轻微抽搐。
雨水混着泥浆从头盔边缘滑下,在脸上划出几道暗痕。
楚瑶掏出便携式血氧仪,夹上他的指尖。
屏幕数字鲜红刺眼——82%。
“血氧只有82%!”她语速飞快,指尖触到王野冰冷皮肤时微微一抖,“中枢性呼吸抑制、四肢抽搐、角膜反射迟钝……和苏岩中毒症状完全一致!神经抑制剂还在起效,六小时内不清毒,脑损伤就是永久的!”
永久……秦翊盯着王野那只抽搐的手。
那曾是空军最稳的“金手指”,九千米高空投弹误差不到半米。
现在,连握拳都做不到。
胸口一阵闷痛,仿佛贴身防水袋里的老照片在烧——阅兵村门口,夜隼与铁锚并肩而立,笑得张扬如火。
他俯身,对着意识模糊的王野,一字一顿:“我们没输。还不到认命的时候。”
暴雨依旧倾盆,砸在岩石上噼啪作响,像子弹扫射大地。
天气彻底封锁了临时航线。
指挥部最新指令:下一波接应,必须等六小时后的气象窗口。
六小时?够药把脑子毁干净了。
“等不了。”秦翊眼神一凛,打开战术平板,调出苏岩生前最后上传的B7坐标推演模型。
一份未完成的作业,却可能是唯一的活路。
数据流快速滚动,秦翊指尖一点,一条几乎与等高线重合的红线被放大。
苏岩根据T岛西北部罕见地质断层,设计了一条隐蔽渗透路径——沿青崖山脊西侧断裂带穿行,可避开山顶雷达主瓣扫描区。
但模型角落,一行红色高亮标注赫然在目:“断层带地下水系活跃,雨季极易引发塌方及泥石流。”
“队长……”楚瑶凑近,调出军用地形图比对,脸色骤变,“这条路中段会经过‘鬼哭峡’。三年前一支七人巡逻队在那里失联,搜救半个月,只在下游找到一只军靴——里面还有半截脚骨。”
空气凝固。
等六小时是慢性死亡,走这条路是送死。
秦翊沉默片刻,突然抓起工兵铲,在泥地上狠狠划出一道线:“常规路线是死路,那就走没人走过的。我们不走谷底,走‘鬼哭’的肋骨缝——贴北壁风蚀岩棚前进,有天然遮蔽,能躲落石。”
夜色吞没峡谷。两侧百米峭壁如巨兽獠牙,将天空切成一线。
风在狭窄空间里扭曲呜咽,像亡魂低语。
有人喊看见岩壁闪影,有人听见呼救声——秦翊厉声喝止:“别回头!那是风钻裂缝的声音!”
队伍行至中段,前方探路队员手电光束猛地定住:“队长!前面塌方!路堵死了!”
秦翊上前,强光照向塌方体上方——岩壁裂开一道天然缝隙,最窄处不过半米,勉强容一人侧身通过。
“搭人梯,我先上!”他刚要下令,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
“别碰我……你们都是他们的人!”
是王野!
他不知何时挣脱束缚,双眼血红,疯了一样扑向正检查他的楚瑶!
秦翊闪电般跨步上前,手臂如钳,从背后锁住王野脖颈,将他死死按在岩壁上。
可药性发作的王野力大无穷,猛地仰头,头盔狠狠撞上秦翊鼻梁!
“砰!”闷响炸开,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半张脸。
剧痛让视野发黑,但他手臂纹丝不动,反而收回另一只准备反击的手。
他任由王野拳脚砸在身上,只把嘴凑到对方耳边,一遍遍低吼:“王野!看我!我是秦翊!我是夜隼的铁锚!我接你回家!”
“家……回家……”王野动作渐缓,嘶吼化作呢喃,喉咙咯咯作响,像每个字都在撕肺。
终于,他瘫软下去,昏死过去。
秦翊胡乱抹了把血,扛起一百八十多斤的战友,转身对愣住的队员沉声道:“继续前进。”说罢,第一个攀上岩缝。
穿过裂隙,抵达一处开阔岩台。
下方百米外,密林边缘隐约闪烁几点微光。
“那是什么?”楚瑶立刻架起红外望远镜,一眼看清,倒吸冷气:“队长!对面有异常热源聚集,至少三组移动目标,中心位置正在架设筒状发射器……外形像FIM-92‘毒刺’!带主动制冷热成像头,不是旧款——一旦部署完成,空中接应全完蛋!”
秦翊心头一震,切换加密频道联系指挥部,耳机里只剩电流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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