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海都市,终于放晴了。
法医中心的解剖室刚完成最后的收尾——苏棠将三份尸检报告叠整齐,封面上的“小丢”“阿雅”“阿哲”三个字,被她用铅笔轻轻描了一遍。
报告里详细记录着木易留在尸体上的“痕迹”:小丢袖口未缝完的塑料瓶碎片(已作为关键物证封存)、阿雅戏服上残留的蔷薇汁染料、阿哲口袋里未剪齐的纸牌边角,还有那些打磨到0.1毫米误差的老枫木转轴——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令人发冷的“偏执温柔”。
“苏法医,家属那边已经在接待室等了。”助手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三个用绒布包好的小盒子,“您让我准备的东西,都按原样做好了。”
苏棠点点头,接过盒子——这些不是从现场提取的真物证(关键证物已移交技术科存档),而是她特意申请后,按原物仿制的“念想”:小丢的盒子里是片打磨光滑的塑料瓶碎片(和真碎片纹路一致,是她找老城区杂货店老板要的同款);
阿雅的盒子里是朵布艺蔷薇(按她常戴的野蔷薇样式缝的,染料调了和真蔷薇汁相近的颜色);
阿哲的盒子里是几张纸牌(她照着现场提取的纸牌图案,用同款卡纸打印的)。
“走,去见他们。”苏棠把盒子抱在怀里,脚步放得很轻——她知道,这些仿制的小物件,是她能给那些破碎家庭的、最体面的慰藉。
接待室里,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小丢的奶奶由养老院护工陪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塑料瓶——那是小丢生前每天用来装废品的瓶子,瓶身上还留着他攥出来的浅痕;
阿雅的妈妈坐在角落,手里捏着片干枯的野蔷薇花瓣,是从女儿失踪那天的从发间取下来的;
阿哲的爸爸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个旧布包,里面装着儿子变戏法用的旧纸牌,边缘都磨得起毛了。
“奶奶,这是小丢的。”苏棠先走到老人面前,把第一个盒子递过去,声音放得极柔,“这碎片和小丢最后攥着的那片一模一样,是我找了好多家杂货店才找到的同款——他肯定是想把瓶子送回来给您的。”
老人颤巍巍地打开盒子,指尖抚过塑料瓶碎片,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的小丢……手巧,捡的瓶子都磨得这么光……”护工在旁边轻声解释:“苏法医特意跟物证科申请了,这是仿制品,不影响办案,就是让您留个念想。”
轮到阿雅妈妈时,苏棠把布艺蔷薇递过去:“阿雅头发上的假蔷薇,我按您说的样式缝了朵布艺的,颜色和她给您戴的那朵野蔷薇一样。”女人接过蔷薇,贴在脸颊上,哽咽着说:“我就知道,我的阿雅最疼我……”
最后是阿哲的爸爸,苏棠把纸牌放在他手里:“这些纸牌和阿哲平时变戏法的一样,您要是想他了,就拿出来看看。”男人捏着纸牌,指节泛白,好半天才低声说:“谢谢……他总说,要练个新戏法给我看的。”
送完家属,苏棠回到刑侦队办公室时,陈默正坐在桌前整理案卷,指尖划过照片里小丢袖口的缝线,眼眶红得像兔子。
“案卷整理好了?”苏棠走过去,把一杯热咖啡放在他桌上。
“好了,就是……”陈默的声音发哑,指着照片里的老枫木转轴,“我总在想,要是木易把这份心思用在正地方,比如教小丢做木工,教阿雅绣蔷薇……他们说不定能好好活下去。”
陆珩恰好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逮捕令——木易因故意杀人罪被正式逮捕,精神鉴定结果已出,虽确诊“创伤后应激障碍伴精神失常”,但因犯罪计划性明确(从诱骗孩子到返回现场“完善”尸体),仍需承担全部法律责任。他听到陈默的话,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声音平静却坚定:“没有要是。”
“他的遗憾,不该由这些孩子来买单。”陆珩的指尖划过案卷上“老枫木转轴”的字样,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老枫木是阿明的念想,却成了他伤害别人的工具。”
“苏法医,陆队!剧院清理道具时,发现个奇怪的东西!”
队员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打断了办公室的沉默。苏棠和陆珩赶到红星剧院时,道具室里已经围了几个队员,老王正戴着无菌手套,捧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是盒未拆封的生日蜡烛,红白相间的蜡体泛着细腻的光泽,不是普通石蜡,而是和“林风案”里一致的艺术蜡。
“在最内侧的道具箱里发现的,压在木易没绣完的蔷薇戏服下面。”老王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刚检测完,蜡体成分和林风案的艺术蜡完全匹配,但多了种特调的老枫木香油——就是木易做转轴用的那种老枫木,提取的精油混在蜡里,味道很淡,不仔细闻根本发现不了。”
陆珩盯着证物袋里的蜡烛,指尖微微收紧:“又是第三方留的。”
“特意加了老枫木香油。”苏棠凑近闻了闻,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他知道木易用的是老枫木转轴,故意把这两种东西关联起来——像是在给我们‘标记’,这案子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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