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渊城的白日喧嚣渐渐沉寂,而被阴影笼罩的角落却开始苏醒。子时刚过,苏菲依照打听到的模糊信息,来到了城西一片废弃的宅院区。这里断壁残垣,荒草丛生,与城中心的繁华判若两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按照某种特定的节奏,绕过几处看似天然的障碍,前方豁然出现一点摇曳的灯火。走近一看,竟是一个通往地下的狭窄入口,两名戴着恶鬼面具、气息阴沉的修士把守在外,修为皆是练气后期。这里便是望渊城的“鬼市”入口。
缴纳了二十块下品灵石的“入场费”后,苏菲获得了一个普通的黑铁面具,被告知鬼市内严禁探查他人容貌修为、严禁动手争斗,违者将受鬼市主人严惩。
踏入入口,沿着向下的石阶行进,光线愈发昏暗,只有墙壁上零星镶嵌的鬼火石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映照出通道内影影绰绰的身影,皆都沉默无声,透着诡异。下行约莫一炷香时间,眼前骤然开阔。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呈现在眼前,规模远超想象。溶洞顶部垂下无数钟乳石,闪烁着各色暗淡的光晕,勉强照亮下方。这里没有整齐的摊位,只有零星散落的光源旁,或站或坐着一些身影,面前随意铺着一块布,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交易也多是无声进行,或极低的耳语,气氛压抑而神秘。
这就是鬼市,望渊城最混乱也最可能找到稀奇之物的地方。
苏菲深吸一口气,将【潜影诀】运转到极致,气息几乎完全收敛,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融入了这片黑暗。她没有急于询问陨星坑,那样太过显眼。而是如同一个寻常淘货者,慢慢在各个“摊位”前流连。
鬼市所售之物果然千奇百怪:有沾染着浓重煞气的残缺法器,有记载着诡异邪功的骨片,有被封禁的怨魂瓶,甚至还有一些明显刚出土还带着泥土的陪葬品。这些东西来路不正,但偶尔也能发现一些真正有价值的古物或稀有材料。
苏菲凭借【机缘雷达】的模糊感应和魅的见识,倒也发现了两三样对修炼《太阴蕴神篇》或炼制某些特殊丹药有用的阴属性灵材,用合理的价格悄然买下。
她走走停停,注意力始终留意着可能与“星陨”、“古战场”、“空间裂隙”等关键词相关的物品或交谈。期间,她听到了一些零碎的低语,多是关于黑风山脉某处新发现的古修洞府、或是某个小家族得到了什么宝贝引来了追杀之类的消息,与陨星坑并无直接关联。
就在她以为此行可能要无功而返时,前方一阵极低的争吵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偏僻的角落,只有一块散发着惨白光芒的萤石照明。三个穿着黑衣、面带不善的汉子,正围着一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老者。老者摊位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多是些破烂的瓶罐和几卷兽皮。
“老不死的,敢拿假货糊弄我们兄弟?今天不拿出真东西来,卸你一条腿!”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汉子恶狠狠地低吼道,声音虽压得很低,但其中的戾气却掩饰不住。
那老者吓得面无人色,连连作揖:“几位爷,冤枉啊!小老儿哪敢啊!那地图真是祖上传下来的,就……就看上去旧了点……”
“放屁!一块破布,画得乱七八糟,还敢说是藏宝图?我看你是活腻了!”另一个汉子抬脚就要踹去。
苏菲本不欲多管闲事,鬼市混乱,这种事屡见不鲜。但就在那汉子动作间,踢到了散落在地的一卷暗黄色的兽皮。兽皮摊开一角,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勾勒着扭曲的山川地形,其中一个标记点旁边,赫然有一个极其模糊、却让苏菲心头狂震的图案——那是一个简化版的、与黑色铁片上纹路有几分相似的漩涡状标记!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苏菲几乎可以肯定,那标记与“劫”有关!
“住手。”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正是改变了声线的苏菲。她戴着黑铁面具,缓步从阴影中走出。
那三个汉子一愣,警惕地看向苏菲,感应到她身上练气八层(伪装)的气息,并未太过在意,但鬼市的规矩让他们不敢立刻发作。刀疤脸皱眉道:“朋友,想管闲事?”
苏菲没理会他们,目光落在那卷兽皮上,对那吓瘫的老者道:“这地图,怎么卖?”
老者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忙道:“五、五十块下品灵石!不,三十块也行!”
那三个汉子闻言,顿时嗤笑起来:“三十块灵石买块破布?果然是个傻子!”
苏菲直接取出三十块下品灵石,丢给老者,然后弯腰去捡那卷兽皮。
刀疤脸眼神一厉,伸手拦住:“慢着!这老东西先骗的我们,这东西该归我们!”
苏菲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如刀,虽然压制了修为,但筑基期修士历经杀伐凝练出的那股无形煞气,却让刀疤脸心中一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鬼市的规矩,钱货两清。你们若有异议,去找鬼市主人理论。”苏菲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捡起兽皮,转身便走。那三个汉子被她的气势所慑,竟一时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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