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他身上,那曾经笼罩着他的阴霾,正一点点消散。杨过迈开步伐,朝着新的未来走去。
就在这时,彭君的身影出现在花园入口。他像是刚处理完什么事务回来,步伐沉稳。
看到杨过站在石桌旁,气色虽差但精神显然已经稳定,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并未多言,只是如常地走到主位坐下。
“师父。”杨过再次行礼,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沉静。
彭君点点头,示意他坐下。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杨过身上,语气平和地开口,仿佛只是在讲述一段寻常往事:
“过儿,你可知你郭伯父郭靖,年轻时也曾被人骂作‘傻子’?”
杨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和难以置信。
彭君继续道:“他天资鲁钝,远不如你聪慧。在江南七怪门下学艺时,一套简单招式往往要学上数月才能勉强掌握,常被性子急躁的师父呵斥。”
“初到大漠,被成吉思汗赏识,却也因不懂变通、耿直过头,屡屡得罪权贵,若非拖雷王子暗中维护,怕是早丢了性命。”
“便是后来武功大成,成了人人敬仰的大侠,他那份近乎迂腐的执着和不知变通,也常被黄蓉私下里埋怨取笑。”
彭君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在谈论一个熟悉的、有缺点的老友。
“他并非完人,亦非生来便是大侠。他犯过傻,吃过亏,走过弯路。但他有一点,从未改变——那便是认准了心中道义,便百死无悔,一往无前。”
“这份‘傻气’,这份‘固执’,恰恰是他能成为‘侠之大者’的根基。”
“他待你之心,或许笨拙,或许有诸多考虑不周之处,以至于让你心生怨怼,但他从未将你视为‘麻烦’或‘可怜虫’。他视你如己出,那份赤诚,天地可鉴。”
彭君顿了顿,看着杨过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缓缓道:
“为师告诉你这些,并非要你立刻放下心结去感激他。只是想让你明白,世人皆有来路,皆有不足。”
“评判一个人,重要的不是他的起点如何坎坷,也不仅是他曾犯下何等过错,而是他最终选择了成为怎样的人,走向了何方。你郭伯父是如此,你父亲是如此,你……亦是如此。”
杨过久久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陶杯边缘。彭君的话,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郭靖那“傻气”的形象,与他记忆中那个如山岳般威严可靠的郭伯伯重叠起来,变得鲜活而复杂。那份怨怼,似乎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理解的光。
“弟子……明白了。”杨过最终低声道,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迷茫。他明白了师父的苦心——不是抹杀过去,而是给他一个更广阔的视角去看待人心与世事。
证明自己,并非要踩着父亲的污名或者郭靖的“过失”,而是要走出属于“杨过”的道路。
彭君不再多言,转而看向小龙女:“龙儿,今日感觉如何?鱼羹可还适口?”
小龙女抚琴的手搭在微隆的小腹上,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尚可。师姐的鱼羹,很好。”她抬眼看了看天色,“有些乏了。”
李莫愁闻言立刻起身:“乏了就回屋歇着,安安也该睡午觉了。孙婆婆,我们走。”
她自然地招呼着,抱着安安,和小龙女一起,在春日暖阳下,并肩走向那座属于她们的三合院。
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仿佛残留着淡淡的奶香和琴音的余韵。
洪凌波和陆无双也识趣地收拾茶点,起身告退,将空间留给了师徒二人。
花园里只剩下彭君和杨过。微风拂过,带来花草的清新气息。
“师父,”杨过抬头望向终南山绵延的轮廓,声音清晰了许多,“弟子想闭关几日。”
“哦?”彭君挑眉。
“梳理所学,静心明志。”杨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弟子心中有惑,亦有路。但还需沉淀打磨,方能看清脚下,走得更稳。”
彭君看着他眼中那份破茧重生后的沉静与锋芒,欣慰地点点头:“善。古墓深处寒玉室,最是清心凝神。去吧。”
杨过再次深深一揖,转身,朝着古墓入口走去。他的背影虽然依旧单薄,却挺直如松,带着一种洗尽铅华后的坚韧。
他不再逃避,不再怨天尤人,而是选择直面内心,用沉淀去淬炼那份“改之”的信念。
彭君目送着杨过的身影消失在古墓入口,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花园里,琴音似乎还在回荡,安安的咿呀声隐约可闻,新移栽的草木在阳光下舒展着嫩叶。
这片曾被千年寂冷笼罩的古墓,如今处处充满了挣扎后的宁静、新生的希望以及足以滋养灵魂的温情暖意。
他知道,杨过的心伤需要时间愈合,但最危险的风暴已经过去。这片温暖坚实的家园,终将成为他重新启航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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