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憩山庄的黎明,在一种近乎悲壮的凝重气氛中悄然来临。
山间的薄雾尚未散尽,湿冷的空气沁入骨髓。
主楼地下车库的隐蔽出口处,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冰冷气息。
冷月已经准备就绪。她褪去了病号的宽松衣物,换上了一套量身定制的深灰色特种作战服,面料柔软且具备一定的防割和隐蔽性能,完美地勾勒出她挺拔矫健的身姿,却又巧妙地掩饰了左肩依旧明显的绷带轮廓。
作战服外罩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她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藏在与冲锋衣连体的战术风帽下。
一个看似普通、实则经过特殊改装的深色双肩背包放在脚边,里面装着“暗影”提供的伪装证件、少量应急现金、加密通讯器、以及几件非致命性但高效的自卫装备。
所有可能暴露身份和关联凌峰集团的物品,包括她常用的配枪和凌霄送的那块腕表,都已留下。
凌霄站在她面前,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大衣也掩不住他一夜的疲惫和紧绷。
他手里拿着最后一件装备——一条看似普通的黑色皮质腕带,内侧嵌着超薄的生命体征监测和卫星定位模块。
“戴上它。”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深处是翻涌的担忧和极力压抑的痛楚,“信号会加密传输到我的私人频道。我要随时知道你还活着,在哪儿。”
冷月没有犹豫,伸出右手。
凌霄亲自将腕带扣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动作仔细得近乎虔诚,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两人都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他调整好松紧,确保既不会脱落也不会影响活动,然后,他的手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指节发白。
“记住你答应我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活着回来。
否则……”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那眼底近乎疯狂的决绝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会的。”
冷月迎着他的目光,清晰而平静地回答。
她没有做出更多承诺,这三个字已经包含了所有的决心。
这时,一辆毫不起眼的、挂着普通民用牌照的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面前。
司机是高岩手下最擅长潜行和反追踪的队员之一,代号“山猫”,神情冷峻,对着凌霄微微点头示意。
凌霄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缓缓松开了手。他后退半步,为冷月让开车门。
冷月最后看了一眼凌霄,那目光复杂难言,有关切,有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未必明晰的牵挂。然后,她利落地弯腰,拎起背包,坐进了越野车后排。
动作间,左肩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眉头微蹙,却硬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车门关上,隔断了内外两个世界。车窗是特制的单反玻璃,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任何情形。
“出发。”凌霄对着耳麦沉声下令,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但微微颤抖的尾音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越野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平稳地驶出车库,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凌霄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车辆的尾灯彻底看不见。
他挺拔的身影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有几分孤寂。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和脉搏的微动。
随即,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通往指挥中心的电梯,眼神已变得冰冷锐利,所有的脆弱被彻底封存。
现在,他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必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扫清一切可能的障碍。
越野车内,气氛沉默而紧绷。冷月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反复推演着“暗影”提供的简略行动步骤和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
腕带传来轻微的震动,提示连接正常。
她知道,凌霄此刻一定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前,紧盯着代表她位置的那个微小光点。
车辆没有驶向机场,而是按照计划,在市区复杂的地形中多次变换路线,确认没有尾巴后,才驶入一个大型物流仓储区。
在一个不起眼的仓库后门,“山猫”停车,递给冷月一个新的车钥匙和一个微型耳机。
“换车点。耳机直连凌总加密频道。保重,冷总监。”
“山猫”言简意赅,眼中带着敬意。
冷月点头,迅速下车,闪身进入仓库。几分钟后,一辆半旧的银色小型厢式货车从仓库另一个出口驶出,司机换成了一个面容普通、毫无特点的中年男子(凌峰秘密安保成员),冷月则隐藏在车厢内部的隔层里。
这是计划中的第一次身份和交通工具转换,旨在彻底抹去从山庄出发的痕迹。
货车颠簸前行,冷月蜷缩在黑暗的隔层中,只能通过微弱的通风口感知外界的光线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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