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克诺斯集团的谈判暂时搁置,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后短暂的休整期。
凌天大厦内,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高岩对谈判厅“意外”的调查仍在继续,虽未发现确凿的人为证据,但那份过于完美的“巧合”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心中。
内部审查在高度保密下悄然推进,如同无声的地震波,扫描着庞大机构最隐秘的角落,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
冷月的生活节奏更快了。
她白天要处理“灵犀”项目日益繁杂的安全统筹工作,参与各种跨部门会议,晚上则继续恶补商业、法律和金融知识,常常在办公室熬到深夜。
她的身影出现在集团各个关键节点,冷静、高效、言语简洁却直指核心,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专业与锐利,让她逐渐赢得了越来越多核心成员的认可甚至敬畏。
她不再仅仅是凌霄的影子,而是逐渐成为了凌峰这艘巨轮上一名不可或缺的、掌舵者信赖的了望者与护航员。
这天傍晚,冷月刚结束一个关于“灵犀”项目数据跨境传输合规性的冗长会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房间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暂时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坐下梳理会议纪要,内线电话响了。
是凌霄的直接线路。
“冷月,忙完了吗?有空的话,来我办公室一趟。”
凌霄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同往常,少了几分商海博弈的锐利,多了些许难以捉摸的……温和?
“好的,凌总,我马上过去。”
冷月放下电话,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驱散倦意,走向隔壁的总裁办公室。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凌霄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
他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眺望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天际线。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领带也松开了些,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压迫感,多了几分难得的随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来了。”他指了指沙发区,“坐吧。”
冷月依言在沙发上坐下,姿态依旧挺拔。
她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旁边还有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不是他平时喝咖啡的风格。
凌霄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急于谈正事,而是动手开始泡茶。
他的动作并不十分娴熟,但很专注,洗杯、烫壶、置茶、冲泡……步骤一丝不苟。
氤氲的热气带着茶香弥漫开来,缓和了室内的气氛。
“这是朋友送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尝尝看。”
他将一盏澄澈透亮的茶汤推到冷月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盏,轻轻嗅了嗅茶香。
“谢谢凌总。”冷月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端起茶杯。
茶汤入口,醇厚甘爽,韵味悠长,确实是顶级好茶。
但她心中警惕未消,凌霄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间点找她品茶。
果然,凌霄品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冷月身上,语气平静地开口:“内部审查……有了一些初步发现。”
冷月的心微微一紧,放下茶杯,凝神静听。
“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
凌霄的声音低沉,“不是简单的商业间谍或利益输送,更像是一种……长期、缓慢、系统性的侵蚀。”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有几个中层管理人员,背景看似干净,业绩也不错,但他们经手的项目,尤其是涉及技术外包或供应链的环节,总会出现一些看似合理、实则微妙的偏差,导致集团利益在不知不觉中受损,或者……为某些外部势力留下了可乘之机。
手法非常高明,几乎不留痕迹。”
冷月立刻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猛烈的攻击,而是缓慢的放血,更难以察觉和防范。
“有指向性吗?和唐先生有关联?”
“间接关联。”
凌霄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资金流向经过多层复杂的海外空壳公司周转,最终指向的终端很模糊,但有几个节点,与已知的、与唐先生有牵连的资本存在交叉。
无法直接证明,但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他看向冷月,眼神复杂:“冷月,你说,一个商业帝国,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外部的强攻,而是内部的腐朽。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这句话带着沉重的无力感。
冷月能感受到他肩上的压力。面对唐先生这样的对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这种渗透到肌理深处的暗箭。
“只要发现问题,就有解决的办法。”
冷月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关键在于,找到他们的运作模式和关键节点。
既然不是单点突破,那就说明他们有组织、有渠道。切断渠道,打掉组织,就能遏制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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