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停在那颗跳动的暗核前,只有三寸距离。空气很静,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楚,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成了真空,只剩下那一缕即将断裂的平衡。
吴晨曦的手没抖,但她的呼吸有点乱。她能感觉到识海里的沙盘在震动,像是快坏了——不是因为力量不足,而是因为记忆深处某种被封印的东西正在反噬。刚才那一剑打碎了外壳,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在金属表面,可核心却纹丝未动,反而开始渗出液态金属,顺着冰魄剑冰冷地往上爬,像毒蛇缠绕猎物,一寸寸逼近她的手腕。
那寒意不止是物理上的冷,更是一种侵蚀神魂的阴毒,直透经脉,刺入识海。
“别硬撑。”顾清寒站在旁边说,眼神冷冷地看着那团不断蠕动的金属,“它在吸你的气息,不是能量,是‘存在感’——它想抹掉你在这段记忆中的痕迹。”
“我知道。”吴晨曦咬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砸出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响,“只要它拿不走哥的记忆,我就能压住它。那是他的痛,他的罪,他的梦……谁也别想抢走。”
话刚说完,那颗暗核突然缩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紧接着猛地膨胀开来。一道低频震荡从内部爆发,震得整间实验室的金属墙壁嗡鸣作响。吴浩的身体开始发抖,双臂张开,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极轻,几乎被淹没在机械低鸣中:
“……火……烧起来了。”
三个字,轻如耳语,却让陈晓琳瞳孔骤然收缩。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这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
这是他梦里反复出现的画面——那场焚城之火,那片血红的天,那些奔跑哭喊的人影,还有他自己,站在废墟中央,手中握着染血的剑,眼神空洞。
她没多想,抬手点燃右眼的火焰。
终焉之火腾起,金红交织,映照她苍白的脸。火光一闪,她已冲上前去,手掌直接按在吴浩额头上。
火焰钻进他的经脉,如奔流的岩浆,粗暴地撕开层层封锁的记忆屏障。
没有叫喊,也没有挣扎。吴浩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哼,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出来的。他的瞳孔先是模糊,然后猛地一缩,眼里映出一片燃烧的城市——房子塌了,人在跑,天上是血红色的云,火焰吞噬一切,连风都是烫的。
还是那个梦。
可这次,火光照得更亮。
她看见了更多——高台之上,黑袍人立于符文阵中央,指尖轻抬,操控着下方那具躯体的动作。而那具躯体,正是吴浩。他的手握着剑,一个人接一个人倒下,血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他的眼神不是凶狠,而是……空白。
像一具被提线的傀儡。
“他在控制我。”吴浩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能看见,能听见,但我动不了……我只能看着自己杀人。”
吴晨曦拳头握紧,指节发响,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所以那些梦……都是真的,只是我看错了角度。”
“错的不是角度。”沙盘忽然闪出第三段画面,声音来自系统本身,冰冷而清晰,“是记忆被改过。原始数据残存于神经回路底层,正在还原。”
画面定格在黑袍人掀开兜帽的一瞬。
露出半张脸,眉心有一道竖着的伤疤,像是被剑砍过两次都没死。
“神尊残念。”顾清寒冷笑,眼中杀意翻涌,“原来是你亲自来栽赃。用吴浩的身体制造屠杀,再把罪名扣在他头上,好让圣子继承计划顺理成章?真是好算计。”
宁红夜没说话,直接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空中画出一道古老的符号。血光缠上投影,瞬间冻结了那段影像。
“成了。”她低声说,声音带着疲惫,“真言烙印,封住了。这段记忆不会再被篡改。”
吴浩身体晃了晃,汗水混着血滴在地上。他抬起头,眼神第一次变得清明,像是挣脱了长达十年的噩梦。
“我不是屠夫。”他说,声音很轻,却坚定如铁。
“当然不是。”吴晨曦收起剑,擦掉嘴边的血迹,笑了,“你要真是杀人魔,十年前就不会背着我走三天三夜,穿过荒原、躲过追兵,只为把我送到安全区。”
吴浩想笑,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皱了下眉。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有火烧过的痕迹,隐隐作痛——那是陈晓琳强行破除幻境时留下的灼伤。
“谢谢。”他对陈晓琳说,声音低沉。
陈晓琳没回应。她靠在墙边,左眼闭上了,火焰收回体内,只剩指尖有一点微弱的热,像是将熄未熄的余烬。她太累了,魂力几乎耗尽,识海传来阵阵刺痛,但她没有抱怨。
这时,地面震动。
那颗裂开的暗核停了一瞬,接着,三百具机械残躯同时发出嗡鸣。胸口的核心一个个亮起,蓝光汇聚,最终凝聚成一张人脸——是林逸的脸,但更年轻,眼神冷得不像活人,仿佛只是程序模拟出的一个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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