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仿佛活了过来。
嗡鸣声越来越响,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的低语,又像是一千年前埋在时间尽头的机关被悄然唤醒。吴晨曦盯着那把噬魂剑,眉头越皱越紧。她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声音——那是法则链震动时特有的频率,如同命运之弦被人轻轻拨动。可刚才那一瞬传来的波动,竟与这剑的震颤完全吻合!
“不对劲。”她低声说,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剑脊,“这不是巧合……是信号。”
风从废墟间穿过,卷起灰烬般的尘埃,在空中划出残破的轨迹。陈晓琳走到她身边,右眼蒙着一层灰雾,像是被某种古老的诅咒侵蚀了视觉。她的左手紧紧攥着仅剩的三根青鸾翎,翎羽焦黑卷曲,边缘还残留着焚天雀火焰烧灼后的裂痕,像枯叶般脆弱。
她轻轻吹了口气。
一点火星飘出,在空气中画出一道断断续续的线,宛如迷途的灵魂试图勾勒归途的地图。那火光微弱却执拗,缓缓延伸、断裂、再燃起,最终凝成一个残缺的符文。
“黄泉路断了。”她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石面,“不是自然断裂……是被人从‘根’上剪断的。”
吴晨曦眯起眼睛。她能感觉到,刚才那股顺着法则链传来的力量,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反而像……在测量什么。精准、冷静、带着某种近乎机械的规律性。
“谁在量?”她问。
“不知道。”陈晓琳摇头,额角渗出冷汗,“但我知道它量的是什么——是‘死’该往哪儿走。”
话音刚落,她指尖一颤,最后一丝焚天雀的余火腾起,撞上青鸾翎。火焰没有燃烧,反而往下坠,像沉入深水的星子,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地面裂缝中。
紧接着,整个空间开始扭曲。
不是大地倾斜,也不是天空崩塌,而是她们的感知被强行拉偏了。视野像被投入漩涡的镜面,层层折叠、翻转。耳边响起无数低语,有哭声,有笑声,有临终前的最后一句呢喃。
下一秒,吴晨曦一脚踏进那团下坠的火光里。
前一秒还在满目疮痍的战场废墟,后一秒却已站在一座孤零零的石台上。头顶没有天,脚下没有地,四周全是凝固的黑雾,如冰封住的夜海,静止而沉重。远处隐约可见断裂的桥影、倒悬的碑文,还有漂浮在虚空中的残骨——那是迷失者的遗骸,永远困在这片不属于生者也不属于亡者的夹缝之地。
“噬魂开路。”她轻喝一声,手腕一划,鲜血滴落,瞬间被地面吸走。黑雾猛地收缩,发出刺耳的嘶鸣,露出前方一座半塌的石棺。
陈晓琳踉跄着跟上来,扶住额头喘气,脸色苍白如纸:“这里是……黄泉禁地。活人不该来的地方。”
“可我们来了。”吴晨曦走到石棺前,伸手抹去尘土,动作缓慢而坚定。
里面躺着一个人——身穿玄纹战甲,面容枯槁,胸口嵌着一块断裂的轮回锁片。铠甲上布满裂痕,每一道都像是承受过万钧之力的冲击。他的皮肤近乎透明,能看到皮下流动的暗金色脉络,那是神血干涸前最后的痕迹。
她认出来了。
“是你啊。”她蹲下身,指尖点了点那块碎片,语气平静得近乎讽刺,“上次见你,你还追着宁红夜砍呢,一刀劈碎了南冥山的镇界碑。”
石棺泛起微光,符文缓缓流转,不是杀阵,也不是封印,倒像是某种守夜人的印记——沉默、忠诚、永不熄灭。
陈晓琳突然伸手拦她:“别碰!上面有神尊残念的烙印,一旦触发就会自毁!整座禁地都会坍缩成虚无!”
“我知道。”吴晨曦没缩手,目光依旧落在那人脸上,“但我现在不怕了。”
她将掌心伤口按在锁片上,血顺着断裂处渗入,低声说:“刚才那道涟漪,是你弄的吧?你用我的剑传了个信——说你还活着,但快撑不住了。”
符文闪了闪,像是回应她的话。
“你不是弑神者。”她继续说,声音低沉却清晰,“你是守墓人。被钉在这儿千年,日日夜夜听着亡魂哀嚎,就为了等一个能听懂你心跳的人。”
石棺轻轻震动了一下。
陈晓琳急了:“你想唤醒他?他会炸的!神识一旦松动,残念立刻引爆!这具躯壳里封着的是半个神格,哪怕只释放一丝,我们都得化成飞灰!”
“那就让他炸。”吴晨曦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当炮仗了。”
她抽出噬魂剑,剑尖对准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顺着剑身流入石棺缝隙。刹那间,整座石台亮起暗红色的脉络,像干涸千年的血管重新通了血。那些原本凝固的黑雾开始翻涌,仿佛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
“用我的血做引。”她说,“初代剑尊的血脉,够格破你的封。”
陈晓琳瞪大眼:“你疯了吗?这种事怎么能——”
话没说完,石棺轰然裂开一道缝。
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冰凉,却没有死气,反而带着一丝极细微的跳动,像埋在雪里的种子,还在努力发芽。指尖微微蜷缩,竟透出几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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