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的名字,或许从来没人记得——但它存在的意义,早就刻进了每一寸破碎的时空里。它是最后一把不肯说谎的剑,是九界崩裂前唯一还坚持“真实”的兵器。传说中,它不斩敌人,只斩谎言;不杀血肉,只诛虚妄。可如今,它早已沉入深渊,连残影都未曾留下。
金属拖地的声音低低的、慢吞吞的,不像脚步声,倒像是从地底传来的脉搏,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上,让人慌得喘不过气。裂缝边上堆满了断裂的古剑,锈迹斑斑,刃口卷曲,有的甚至只剩半截铁条,像被某种无形之力硬生生折断。时不时有几柄滑下去,掉进黑暗深处,却连一点回音都没有,仿佛那下面不是空间,而是一张吞噬一切的嘴。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幽深的裂口。风在这里凝滞,时间也仿佛被冻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朽灵力交织的气息,令人作呕又无法移开视线。那道裂缝,像一道横亘天地的伤疤,贯穿了现实与虚无的边界。有人说,它是神陨时留下的痕迹;也有人说,它是黄泉改道撕开的口子。但没人知道的是——它正在慢慢睁开。
陈晓琳的手还举着,指尖微微发抖。她眼神空洞,瞳孔失焦,像魂都被抽走了。她的嘴唇轻轻翕动,似乎在重复某个名字,又像是在回应某种来自深渊的召唤。吴晨曦察觉不对,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喊:“醒过来!别被它拉进去了!这里是现实,你是陈晓琳,不是谁的记忆碎片!”
话音刚落,陈晓琳双眼猛地翻白,身子一软,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向后倒去。要不是吴晨曦反应快,一把揽住她腰身,她早就摔进深渊了。那一瞬,连空气都仿佛发出了一声呜咽。
“她识海炸了。”林逸喃喃道,胸口的九剑核心烫得像烧红的铁块,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肉。那枚镶嵌在他心口的晶体正剧烈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他全身经脉,如同万千细针在体内游走。他想冲过去,可脚下一滑,单膝跪在满地断剑上,锋利的碎片刺入膝盖,鲜血顺着腿蜿蜒而下。他手撑着地面才没倒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宁红夜飞奔过去,伸手探她鼻息。指尖刚碰到皮肤,额间的朱砂痣突然刺痛了一下,像是被人用针扎了心脏。她皱眉,下意识摸了摸,再抬头时,却看见陈晓琳胸口浮现出一道虚影——一半是燃烧的火凰,一半是冰封的凤凰,两股力量在她体内疯狂撕扯,如同两条巨蛇缠绕绞杀。
“她在自己割自己。”宁红夜咬牙,声音冷得像霜,“火凰是她前世觉醒的力量烙印,冰凰是千年前埋下的宿命之根。现在两者同时苏醒,在她神识里争夺主导权。不分出来,她会先散魂,意识彻底湮灭。”
“怎么分?”吴晨曦抬头,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她抱着陈晓琳,像是抱着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盏灯。
宁红夜没说话,反手抽出短刃,在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涌出,滴落在陈晓琳眉心。血没有渗进去,而是悬在半空,凝成一颗红点,就像她额上的朱砂痣,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
“情蛊能连魂。”她说,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我借它的契约之力进入她的识海,把她拉回来。”
“你疯了吗?”吴晨曦瞪大眼,“你进去,两个人都出不来!一旦识海崩溃,你们的灵魂都会被撕碎,永远困在记忆迷宫里!”
“那你等谁?”宁红夜冷笑,目光扫过全场,“林逸快撑不住了,你也累得不行,玄冰螭还没醒——现在还能动的,只有我。我不去,谁去?”
她顿了顿,低头看着手中那滴血,轻声道:“而且……她是我的妹妹。”
话音未落,她已闭上眼,手指按上陈晓琳额头。那滴血瞬间被吸了进去,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眉头紧紧皱起,额间朱砂痣骤然亮起,如火焰燃起。
识海之中,狂风怒吼,天地崩裂。
陈晓琳的意识蜷缩在一块浮石上,四周是撕裂的天地。左边是火凰,羽毛焦黑,翅膀只剩骨架,却还在喷火,每一簇火焰都在嘶吼着“活下去”;右边是冰凰,通体透明,每扇一次翅膀,地面就爆起冰刺,寒风中传来低语:“记住过去”。
两股力量拉扯着她,像要把她撕成两半。
“走!”火凰在她脑子里怒吼,“她不是你,她只会拖你下水!你属于烈焰,属于战斗,属于重生!”
“别信它。”冰凰的声音像风雪中的低语,“它烧完自己,就想烧了你。你的根不在火焰里,而在千年之前的雪原。”
陈晓琳捂着头,牙齿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颤抖着,几乎崩溃:“闭嘴……都给我闭嘴!我不是谁的容器,我不是谁的延续,我是……我是……”
她忽然停住,脑海中闪过童年的一幕——母亲站在院子里晾衣服,阳光洒在青石板上,她说:“晓琳啊,你要做你自己,别怕不一样。”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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