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后算账?
不对,蝉鸣不止,是一种焦躁,一种催促。说明幕后之人,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么?
草根巷的“瘟疫”,目的是什么?制造恐慌?嫁祸于人?
蝉,在古代,也象征着高洁。但在这里,蝉鸣不止,聒噪不休,更像是指代那些喋喋不休的言官,那些碍事的家伙。
其意在秋。“秋”字,拆开是“禾”与“火”。
烧了禾苗?不对。
秋,在古代律法中,常与“处决”联系在一起。
秋后问斩。
所以,这是催促张承安,尽快动手,解决掉那些像秋蝉一样聒噪的“禾苗”?
“禾与火?”
张承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嘲弄。
“看来,宋小先生不还精通测字解谜。”
宋河抬起头,缓缓开口:
“大人,卑职以为,‘禾’与‘火’,或许只是第一层伪装。是故意设下的陷阱,用来迷惑那些自作聪明的人。”
张承安的敲击停了。
“哦?说来听听。”
“‘蝉鸣不止’,大人,您觉得京城里,什么人最像这聒噪不休的秋蝉?”
宋河不答反问,将问题抛了回去。
“他们自诩高洁,饮风餐露,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他们的声音除了制造噪音,毫无用处。但偏偏,这噪音却能左右朝堂风评。”
张承安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清流!
那些以言为刀,以笔为剑,整日里弹劾这个、参奏那个的言官清流!
他们确实像极了聒噪的蝉。
“那秋呢?”
张承安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大人,若‘蝉’指的是人,那‘秋’,为何不能是人?”
宋河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缝。
“‘其意在秋’,或许并非秋天,也非秋后问斩。”
“而是,其意在‘邱’!”
轰!
张承安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邱!
户部尚书,邱然!
邱然正是清流一派的领袖人物,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是皇帝面前的当红谏臣!
蝉鸣不止,意在邱然!
邱然一派最近动作频频,处处与“那一位”作对,幕后主使已经不耐烦了,这是在催促自己,尽快动手!
草根巷的瘟疫,就是引子!
只要将事情闹大,再安排言官推波助澜,将脏水全部泼到邱然身上……
一个“失察之罪”,足以让他灰头土脸,甚至丢官罢职!
原来如此!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宋河用一根无形的丝线,完美地串联起来!
“你很聪明。”
张承安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但有时候,太聪明的人,活不长。”
宋河仿佛没听出话里的杀意。
“大人,恕我直言。”
“仅凭一场小小的瘟疫,就像扳倒一位执掌户部的二品大员?”
“这计策,未免也太粗糙了。”
张承安猛地站起身,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放肆!”
宋河却不为所动,甚至向前又走了一步。
“大人息怒。卑职只是就事论事。”
“一场瘟疫,可控,可解。只要应对得当,它甚至能变成政绩。想用它来陷害邱然,万一被他反过来查出真相,找到背后的人为操纵的痕迹,那将是万劫不复!”
“这根本不是一条万全之策,更像是一步险棋,一步臭棋!”
宋河的声音不大,但字字诛心。
张承安额角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
他当然知道这计策的风险!
可这是上面传下来的命令,他只能执行!
宋河的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扭曲变形。
许久,张承安才重新坐下。
他身上的煞气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阴鸷。
“你有什么高见?”
他倒要看看,这个典狱的肚子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很简单。”
宋河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将计就计。”
“首先,采纳卑职的石灰治疫之法。大人,您想。一场眼看要席卷全城的瘟疫,在您的‘英明’处置下,三日之内,烟消云散。百姓会如何看您?”
宋河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他们会为您立生祠,颂扬您的功德。满朝文武,会如何看您?他们会赞叹您的雷厉风行,果决干练。‘张青天’之名,将响彻京城!”
张承安的呼吸急促起来。
“张青天”!
这三个字,是他梦寐以求的荣耀!
这是比金钱、权力更让他着迷的东西!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您的功绩上时,谁还会记得这场瘟疫的起因?谁还会去追查背后那点小动作?”
“邱然和他的党羽,只会认为这是一次失败的、不入流的构陷。他们会嘲笑幕后之人的愚蠢,会彻底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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