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哭喊声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客厅里所有的喜悦和燥热。
上一秒还洋溢着幸福傻笑的胡听兰和江大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小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胡听兰紧张地抓住了江宇的胳膊。
江宇没有回答,他对着电话沉声问道:“姐,别慌,慢慢说,王德利怎么了?人在哪个科室?”
他需要冷静,也需要让姐姐冷静下来。
“他……他没事,人没事。”
江舒怡的声音依然带着哭腔,但条理清晰了一些,
“他今天去宏日地产投标,结果……结果被人羞辱,标书都被扔了回来,一时气急攻心晕过去了,刚从医院醒过来……现在吵着要去国富大厦找人算账,我拉不住他啊!”
国富大厦。
宏日地产的办公楼。
江宇明白了。
不是身体出了大事,是尊严和事业被人踩在了脚下。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比挨一顿打更难受。
“你们在哪?我马上过去。”江宇拿起沙发上的车钥匙,已经站了起来。
“我们刚从医院出来,就在医院门口的出租车等候区……”
“站那别动,等我。”
江宇挂断电话,看都没看桌上那三本通红的房产证。
“爸,妈,我出去一趟,姐姐姐夫那边有点急事。”
他一边换鞋一边说,动作飞快。
“严重吗?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江大海也急了。
“不用,你们在家等消息,不是大事。”
江宇丢下一句安抚的话,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砰!”
防盗门关上,将父母焦急的呼喊隔绝在内。
楼道里回荡着他急速下楼的脚步声。
保时捷的引擎再次咆哮起来,这一次,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焦躁和怒火。
车子像一道离弦的箭,冲出了碧水苑老旧的大门。
中心医院门口。
江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焦急等待的姐姐江舒怡,以及旁边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王德利。
江宇的姐夫。
他穿着一身略显廉价的西装,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头发凌乱,整个人垂头丧气,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江舒怡的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吱——”
保时捷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江舒怡和王德利都被这辆扎眼的跑车吓了一跳。
车窗降下,露出江宇的脸。
“上车再说。”
江舒怡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指着车:“小宇,这……这是你的车?怎么好像不是上次那辆车?”
“先上车。”江宇没有解释。
江舒怡拉着还在发愣的王德利,坐进了副驾和后座。
车内的奢华内饰和王德利身上廉价西装的落魄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抚摸着真皮座椅,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真实感。
自己的小舅子,什么时候开上这种车了?
但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
“姐夫,到底怎么回事?”江宇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着王德利。
江舒怡叹了口气,替自己丈夫开了口:“还不是为了宏日地产那个项目。”
“你姐夫他们公司为了这个设计标,熬了三个多月,天天加班到半夜,拿出来的方案所有人都觉得是最好的。今天满怀信心地去投标,结果……”
说到这里,江舒怡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一直沉默的王德利,身体突然抖了一下。
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调,接过了话头。
“结果,那个项目经理李志锋,连看都没仔细看。”
“他拿着我们几十号人熬了三个月的心血,就那么随手翻了两页。”
“然后,当着所有投标公司的面,把我们的标书扔在桌子上。”
王德利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不甘。
“他说,‘就这种垃圾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你们设计院是没人了吗?’”
“垃圾东西……”王德利重复着这几个字,拳头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江宇的脸沉了下去。
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当着所有同行的面,将你引以为傲的作品贬得一文不值。
这是诛心。
“后来呢?”江宇追问。
“后来我气不过,就跟他理论,问他我们的方案哪里不好。他直接叫保安把我赶了出来。”王德利苦笑一声,“他说,有没有资格,他说了算。”
“我出来后不甘心,托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项目早就内定了。”
“中标的是丰业建筑的刘曼然。那个女人的方案我看过,狗屁不通!论专业,她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可人家会走关系啊!我听说,她跟那个李志锋……关系不一般。”
说到最后,王德利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膝盖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此刻却充满了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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