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那个临时落脚的山洞,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右臂衣袖在躲避蛊蟒时被岩石刮破,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发暗。手中的两枚铜铃随着我的跑动叮当作响,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回来了!”守在洞口的哈森第一个发现我,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狼狈的模样,随即落在我手中的铜铃上,“得手了?”
我气喘吁吁地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洞内的人已经闻声而出。
萧断岳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我摇晃的身形,浓眉紧锁:“受伤了?”
“皮外伤。”我摆摆手,将铜铃举起,“东西拿到了。”
苗女云梦谣从众人身后缓步走出,她肩头的彩蝶不安地振翅。当她看到我手中那对铜铃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你竟然真的取回来了...而且还活着。”
罗青衣二话不说,上前检查我的伤势。她熟练地撕开我破损的衣袖,露出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刮伤。
“忍着点。”她取出银针,在伤口周围快速刺了几下,血流顿时缓了下来。接着又撒上些药粉,那药粉触及皮肉,带来一阵清凉,疼痛立减。
金万贯凑过来,盯着铜铃直咂嘴:“就这么两个小铃铛,能救丁爷的命?”
玄尘子接过铜铃,仔细端详着上面古老的纹路:“这纹饰...似乎是先秦时期百越之地的祭祀符文。双铃合璧,确有安魂定魄之效。”
云梦谣伸手欲取回铜铃,我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铃铛握紧。
“怎么?”她挑眉,“反悔了?”
“先救丁逍遥。”我盯着她的眼睛,“你承诺过的。”
她轻笑一声,也不坚持:“也好,就让你们亲眼见识我黄峒瑶的秘术。”
我们随她走进山洞。丁逍遥依旧昏迷不醒,躺在铺着毛皮的角落里,脸色苍白得可怕。他胸口的罗盘虚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凑得很近才能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光晕。
云梦谣示意我们将丁逍遥扶起,盘膝坐好。她将两枚铜铃分别置于丁逍遥的太阳穴两侧,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些许暗红色的粉末,均匀地撒在铃铛上。
“这是千年蛊壳磨成的粉,能增强铃音的穿透力。”她解释道,随即双手结成一个奇特的手印,开始低声吟唱起来。
那歌声古老而晦涩,语调起伏间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随着她的吟唱,两枚铜铃开始微微震动,发出细碎的嗡鸣。
起初声音很轻,像是远处传来的风铃。渐渐地,嗡鸣声越来越响,两枚铜铃的震动也越发剧烈,甚至自行悬浮起来,停留在丁逍遥太阳穴两侧,不住旋转。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丁逍遥胸口的罗盘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不再像随时会熄灭的样子。他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我们屏息凝神,不敢打扰这神奇的一幕。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云梦谣的吟唱声渐渐停歇。铜铃缓缓落下,被她接在手中。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不小。
“暂时稳住了。”她将铜铃收起,“三个月内,他的魂魄不会再继续消散。但要想彻底治愈,必须去万蛊池。”
就在这时,丁逍遥忽然轻微地咳嗽了一声,虽然仍未醒来,但这一细微的反应已经让我们惊喜万分。
“太好了!”金万贯激动地搓着手,“丁爷有救了!”
萧断岳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青衣仔细检查了丁逍遥的脉象,向来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脉象确实平稳了许多,这铃铛果然神奇。”
云梦谣擦了擦汗,神色严肃地看着我们:“既然你们履行了承诺,我也会遵守约定。不过,在去万蛊池之前,有些事必须说清楚。”
她示意我们坐下,自己则找了块平整的石头。
“万蛊池是我族禁地,千百年来,擅入者无一生还。即便是族中长老,也只在每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时,才能在外围进行仪式。”
陆知简飞快地记录着,闻言抬头问道:“为什么这么危险?”
“因为万蛊池中养着的,是我族世代供奉的蛊母。”云梦谣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带着敬畏,“它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拥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池水剧毒,池畔遍布各种致命蛊虫,更可怕的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蛊母能够窥探人心,放大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很多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却是被自己的心魔活活逼死的。”
山洞内一片寂静,只有火堆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玄尘子缓缓开口:“贫道曾在一卷古籍中见过相关记载。西南苗疆有圣池,池中孕灵蛊,能通人心,噬七情。想必指的就是万蛊池了。”
云梦谣点头:“正是。所以,即便有我引路,此行也是九死一生。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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