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龙秘卷 第5章 石佛泣血

丁逍遥的嘶吼在巨大的穹窿中回荡，竟短暂地压过了那低沉的龙怨呜咽。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那是精神强行对抗庞大怨念冲击所受的内伤，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死死钉在那颗搏动的龙怨之心上。

“我知道你的痛苦！”他再次重复，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不是用喉咙，而是用灵魂在发声，“段氏假借佛法，行镇压炼化之实，此等行径，与魔何异！”

那碾压而来的毁灭意念微微一滞。

就在这瞬息之间，丁逍遥鬼手疾探，并非攻向龙怨之心，而是猛地插入身旁地面！五指深深抠进冰冷的岩石，暗金纹路在苍白皮肤下急速流转。他以自身为媒介，强行将一部分冲击而来的龙怨引导入地！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插入地面的手臂剧烈颤抖，手臂上的血管根根凸起，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这是极其凶险的举动，等于主动引火烧身。

“逍遥！”萧断岳目眦欲裂，想要上前，却被那无形的精神壁垒阻挡，难以靠近。

玄尘子挣扎着盘膝坐起，染血的手指颤抖着在地上划出一个简易的太极图，试图分担一部分压力，但收效甚微。

龙怨之心的搏动变得更加狂乱，暗红“岩浆”翻涌咆哮，无数怨念肢体疯狂舞动。它似乎被丁逍遥这“理解”却又“反抗”的姿态彻底激怒，更多的怨念如同黑色的潮水，沿着丁逍遥插入地面的手臂，汹涌地涌入他的身体！

丁逍遥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得灰败，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那是实质化的怨气在侵蚀他的生机。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悲愤和毁灭**中沉浮。他看到南诏古城在烈火中燃烧，看到子民在屠刀下哀嚎，看到象征国运的图腾被强行扭曲、烙上佛印……

“……恨……”一个模糊却充满极致怨毒的意识碎片，在他脑海中炸开。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刹那，他鬼手之上，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属于“阵眼”的微薄力量，再次自主激发。一丝清凉之意从心脏部位蔓延开，勉强护住了他最后的灵台清明。

“不够……这样下去……都会死……”他模糊地想道，目光艰难地扫过周围。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穹窿边缘，那靠近岩壁的暗红“岩浆”之下。

那里，似乎矗立着什么东西。在翻涌的怨气间隙，隐约可见是……一尊尊石雕的轮廓？并非佛像，而是更古老、更拙朴的形态，像是南诏本土崇拜的某种神只或祖灵雕像。它们大半淹没在怨气岩浆中，寂然无声。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丁逍遥几乎被怨念填满的脑海。

这龙怨之心积累了数百年，其力量绝非他们三人能够正面抗衡或平息。段氏当年是以整个国家的佛法和牺牲才将其镇压。想要破局，或许……需要借助更原始、属于这片土地本身的力量？

“断……岳……”他用尽最后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指向那些隐约的石雕，“……打碎……它们……”

萧断岳闻言，虽不明所以，但对丁逍遥的信任压倒了一切。他暴喝一声，体内气血奔涌，竟暂时冲破了精神压制，抡起工兵铲，如同疯虎般冲向穹窿边缘！

“轰！”

工兵铲狠狠砸在一尊半埋在怨气中的石雕上。石屑纷飞，那石雕应声碎裂。

出乎意料，石雕内部并非实心，而是中空，藏着一具蜷缩的、早已玉化的尸骸！尸骸怀中，抱着一块刻满奇异虫鸟篆文的黑色玉圭。

就在玉圭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一股苍凉、古老、带着蛮荒气息的微弱波动，骤然扩散开来！

“嗡——”

那翻涌的暗红岩浆，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了一圈涟漪。龙怨之心狂乱的搏动，也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有效！

萧断岳精神大振，不用丁逍遥再吩咐，工兵铲化作道道残影，疯狂地砸向视线所及的所有被怨气淹没的石雕！

“轰！”“轰！”“轰！”

一尊尊石雕接连破碎，一具具怀抱玉圭的玉化尸骸显现。越来越多的古老气息开始汇聚，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甚至开始中和那滔天的怨气。

这些，是南诏国灭时，自愿殉国、以自身血肉魂魄和世代传承的祖器为引，试图守护最后国运的巫祭！他们的力量远不如段氏举国崇佛的伟力，被镇压在此数百年，但其执念，与这龙怨同源！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逍遥，你找到了关键！”玄尘子眼中爆发出精光，他强撑着站起，脚踏罡步，口诵古老祷文，不再是与龙怨对抗，而是试图引导那些苏醒的古老巫祭残念！

龙怨之心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嘶鸣，整个穹窿地动山摇，大量的碎石从顶部坠落。暗红岩浆疯狂上涨，试图彻底吞噬那些玉圭和尸骸。

丁逍遥压力骤减，但侵入体内的怨气依旧在肆虐。他猛地将鬼手从地面拔出，带起一蓬黑色的、如同活物的气丝。他踉跄几步，看向那因愤怒和一丝……恐惧而剧烈搏动的龙怨之心。

机会只有一瞬。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阵眼”之力，连同那些被引导、尚未完全侵蚀他的龙怨，全部逼至鬼手之上。整只手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唯有那些暗金纹路亮得刺眼。

他不再嘶吼，而是用一种近乎平静，却带着决绝的语气，对着那颗心脏说道：

“你的恨，我感受到了。”

“但现在，该结束了。”

他纵身一跃，漆黑的鬼手如同离弦之箭，直插龙怨之心表面那最深邃的一道裂纹！

不是摧毁，而是……沟通与……疏导！

是让这积累了数百年的国仇家恨，有一个宣泄的出口，而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永恒地疯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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