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枢背着罗青衣,感觉自己不是在跑,而是在地狱的油锅里挣扎。每一次迈步,断裂的肋骨都摩擦着发出剧痛,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嘶鸣。背后的罗青衣轻得像片羽毛,却又重得像座山——那是丁逍遥和萧断岳用命换来的重量。
他不敢回头,不敢去想丁逍遥独自面对群敌的结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往北!找到金万贯!
他在茂密的丛林里跌跌撞撞,凭借“顺风耳”对地形的细微感知,避开开阔地,专挑植被最茂密、最难走的地方钻。荆棘撕破了他的裤腿,在皮肉上划开一道道血口,但他浑然不觉。
不知跑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中的光线变得晦暗,远处的山峦只剩下黑色的剪影。精疲力尽的林闻枢脚下一软,连同背上的罗青衣一起摔倒在地。
他趴在厚厚的落叶上,剧烈地咳嗽着,感觉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回头看去,罗青衣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不行,不能再跑了。罗青衣的伤势经不起这样的颠簸,他自己也到了极限。
他强撑着观察四周。这里是一处背风的山坳,几块巨大的岩石形成一个天然的半包围结构,相对隐蔽。他咬着牙,将罗青衣拖到岩石后面最干燥的地方,又扯了些干燥的苔藓和枯草,尽量垫在她身下。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坐在岩石上,剧烈地喘息。夜风穿过山林,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摸了摸身上,除了那个丁逍遥塞给他的青铜铃铛,就只剩下一把只剩两发子弹的土制手枪,和一个浸了水、不知还能不能用的袖珍手电。
孤独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老萧死了,丁爷凶多吉少,罗姐命悬一线……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青铜铃铛,仿佛能从上面汲取一丝力量。丁爷最后那决绝的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
“账……还没算完……”
对,账还没算完!不能倒在这里!
林闻枢猛地睁开眼,眼中重新燃起一丝狠厉。他挣扎着爬起身,开始在周围收集干燥的树枝和引火物。他必须生火,不仅为了取暖,更为了驱赶野兽,也可能……为可能还在附近的同伴提供一个信号,尽管这希望无比渺茫,也风险巨大。
他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方式,双手磨破了皮,终于点燃了一小簇珍贵的火苗。小心翼翼地添加细枝,火堆渐渐旺了起来,橘黄色的火焰驱散了部分的黑暗和寒意,也给他冰冷的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他将罗青衣挪到靠近火堆的地方,检查她的伤口。肩头的伤虽然包扎过,但显然情况不妙,边缘有些发黑,隐隐散发出一丝不祥的气味。
“尸毒……还是墓里的阴秽之气?”林闻枢心头一沉。罗青衣自己就是用毒大家,连她都着了道,这伤势绝非寻常。
他没有任何解毒的药物,只能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用清水(他水壶里还剩一点)浸湿,小心地擦拭她伤口周围,希望能缓解一点。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罗青衣,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眉头紧紧蹙起,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罗姐?罗姐!”林闻枢连忙俯下身,低声呼唤。
罗青衣没有醒来,但她的嘴唇微微翕动,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源……骸……不能……融合……幽……阙……”
林闻枢心中一凛,将耳朵凑得更近。
“……狼王……魂……未散……是……饵……”
饵?
林闻枢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难道乌桓王狼噬坟里发生的一切,包括那看似被摧毁的狂战源骸,都是一个陷阱?一个“幽阙”设下的饵?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小石子落地的声音,从火光照耀范围的边缘传来。
林闻枢浑身一僵,猛地抓起地上的土制手枪,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火堆噼啪作响,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是野兽?还是……追兵?
他屏住呼吸,将“顺风耳”的能力提升到极限。风声,虫鸣,火焰燃烧声……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大队人马靠近的迹象。
难道听错了?
他不敢大意,握紧枪,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方向挪动了几步,试图看清黑暗中的情况。
火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突然,一个冰冷、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侧后方响起:
“不愧是‘顺风耳’,警觉性很高。”
林闻枢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猛地转身,枪口指向声音来源!
只见在火堆另一侧的阴影里,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哑黑色作战服,身形挺拔,脸上戴着一个只露出下巴和嘴唇的黑色金属面罩,连头发都被头套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他主动出声,林闻枢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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