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龙秘卷 第3章 冰渊垂降

巨大的冰裂隙横亘在眼前，像大地一道狰狞的伤口。幽蓝色的寒气从深渊底部弥漫上来，扑在脸上，瞬间就能让眉毛和睫毛结上一层白霜。那断断续续、如同呜咽的风声在裂隙中回荡，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诡异，仿佛真的有无数冤魂被冻结在冰壁之中，正对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哀泣。

格桑大叔率先走到裂隙边缘，探出半个身子，用手里的冰镐敲了敲边缘的冰壁，发出“咚咚”的沉闷回响。“冰层很厚，结构暂时看不出问题。但下面是老冰，千万年的东西，谁也说不准哪里是空的。”他收回冰镐，脸色严肃地看向我们，“从这里下去，就是踏入了神山的脏腑，生死各安天命。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没有人动。玄尘子和云梦谣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是同样的坚定。陆知简被我们用特制的背囊固定好，由体力最好的林闻枢负责背负。我们没有退路。

“下。”我只说了一个字。

公输铭立刻行动起来。他选了两处看起来最为坚实的冰壁，用冰锥和膨胀螺栓固定好主锚点，动作熟练而精准。接着是复杂的滑轮组、八字环下降器和备用安全绳。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锁扣都确认无误。

“我先下。”林闻枢将陆知简的背囊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扣上主锁，第一个站到了裂隙边缘。他深吸了一口稀薄而冰冷的空气，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沉声道：“我听着下面的动静，有异常会立刻示警。”

他向后仰倒，身体悬空，双脚在冰壁上轻点，控制着下降的速度，身影很快就被那幽蓝色的深渊吞噬，只剩下绳索摩擦的“沙沙”声。

我们屏息等待着，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那冰层下的呜咽声似乎更近了。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林闻枢有些失真的声音，伴随着明显的回音：“到底部……大概六十米。暂时安全。冰壁……有很多奇怪的影子，大家小心。”

第二个是公输铭，他需要先下去协助林闻枢建立下方的保护站。接着是罗青衣，她下去后可以第一时间检查伤员状况。然后是我、金万贯、玄尘子和云梦谣。

轮到我的时候，我扣上安全锁，最后看了一眼外面被冰雪覆盖的世界，然后毅然仰入黑暗。身体悬空的瞬间，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心脏。冰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从下方往上刮，穿透冲锋衣的缝隙。我控制着下降器，双脚交替点在光滑而坚硬的冰壁上，稳住身形。

下降的过程中，四周的光线迅速变暗，只有头顶裂隙口投下的一小片惨白的天光。手电光柱扫过两侧的冰壁，晶莹剔透的冰层内部，果然如同林闻枢所说，冻结着无数模糊扭曲的阴影！那些黑影形态各异，有的像是挣扎的人形，手臂向上伸出；有的则是完全无法辨认的团块，甚至有些细长的、如同某种植物根系或是昆虫肢节的东西，它们被永恒地封存在这蓝色的水晶棺椁里，在手电光下投射出诡异拉长的影子，随着我的移动，仿佛在无声地扭动。

更令人心悸的是，离那些冰封的影子越近，那呜咽声就越发清晰，甚至能分辨出其中似乎夹杂着某种极低的、断断续续的音节，不像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悲怆与寒意。我强迫自己不去细听，不去细看，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冰壁和控制下降器的手上。

六十米的深度，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我双脚终于踏上坚实而凹凸不平的冰面时，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底部是一个巨大的冰洞，显然是由冰川运动和融化共同作用形成的。空间比想象的要开阔许多，像一个被冰封的地下宫殿。空气寒冷刺骨，呼吸都带着白雾。先下来的林闻枢和公输铭已经用强光手电四处探查，光柱在晶莹的冰壁和嶙峋的冰笋间晃动，切割出光怪陆离的光影。

“看这里！”罗青衣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异。她蹲在不远处，手电光照着地面。

我们围过去。只见脚下的冰面并非完全平整，而是刻着一些模糊的、巨大的环形图案，线条深陷入冰层，边缘圆滑，仿佛被水流冲刷了千万年。图案的中心，指向冰洞的深处。

“不是自然形成的。”公输铭用手套拂开表面的浮冰，仔细观察着线条的走向和深度，“像是……某种指引，或者标记。”

“是‘守冰人’留下的吗？”金万贯揣测道。

就在这时，林闻枢突然猛地抬起头，侧耳倾听，脸色骤变：“不好！上面有动静！很大的……撕裂声！”

他话音未落，一阵沉闷如雷鸣般的巨响猛地从我们头顶传来！紧接着，是冰块碎裂、坍塌的恐怖噪音！

“冰崩！找掩体！”格桑大叔的吼声在对讲机里响起，充满了焦急。

我们头顶上方，那块我们刚刚垂降下来的、巨大的冰裂隙边缘，发生了大规模的崩塌！巨大的冰块如同山崩般砸落下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快！往深处跑！”我大吼一声，拉起离我最近的云梦谣，朝着冰洞深处狂奔。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林闻枢背着陆知简，公输铭拉着玄尘子，金万贯和罗青衣紧随其后。

身后是冰石俱下的死亡轰鸣，巨大的冰块砸在我们刚刚站立的地方，溅起漫天冰屑，整个冰洞都在剧烈震动，仿佛随时要彻底坍塌。我们拼命向前跑，手电光柱在颠簸中疯狂晃动，照亮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幽蓝通道。

跑了不知多久，身后的崩塌声渐渐平息，但脚下传来的震动并未停止，反而传来另一种更令人不安的声音——一种细微但密集的“咔嚓”声，像是有无数的玻璃正在同时出现裂纹。

我猛地停下脚步，将手电光投向脚下的冰面。

只见原本厚实的冰层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迅速扩展，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冰层要塌了！找坚固的地方！”公输铭嘶声喊道。

但已经晚了。

脚下的冰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向下塌陷！失重感再次传来，我们一行人，连同破碎的冰块，一起朝着下方更深、更黑暗的未知空间，直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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