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缓缓沉降,刺鼻的血腥与焦糊味混杂,弥漫在死寂的战场上。林闻枢和陆知简互相搀扶着,如同惊弓之鸟,死死盯着远处那片黑袍人坠落的迷雾。那“咔嚓”的骨骼摩擦声和虽微弱却顽强的阴寒死气,如同毒蛇吐信,让他们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他还活着!那个恐怖的黑袍人,在丁逍遥那近乎自毁的恐怖一击下,竟然还没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两人残存的力气。萧断岳、罗青衣、云梦谣、金万贯倒伏在地,生死不明。丁逍遥气息奄奄,右臂焦黑,公输铭虽然胸口白金光芒稳定,却依旧昏迷。仅凭他们两个几乎失去战斗力的文人,如何应对一个哪怕重伤的强敌?
“怎……怎么办?”陆知简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闻枢死死咬着牙,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那块依旧被萧断岳下意识护在身下的、丁逍遥脱手掉落的漆黑星河令牌上。那是夜郎王信物,或许……
就在他心生侥幸之际,远处迷雾猛地一阵翻涌!一道枯瘦、狼狈的身影,拄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扭曲树枝,踉跄着走了出来。
正是那黑袍人!
他脸上的惨白面具布满了裂痕,露出一角干瘪如同树皮的皮肤。宽大的黑袍破碎不堪,露出下面如同骨架般的身躯,上面布满了焦黑与腐蚀的痕迹,尤其是右臂,几乎只剩下骨头,幽蓝的指甲也断裂了大半。他气息萎靡,周身萦绕的死气淡薄了许多,但那双从面具裂缝中露出的眼睛,却依旧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着林闻枢和陆知简,以及他们身后昏迷的众人。
“咳……咳咳……”黑袍人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仿佛要咳出内脏碎片,但他依旧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逼近,“好……好一个虚空划痕……险些……栽在你小子手里……”
他的声音更加嘶哑难听,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可惜……终究是……强弩之末……现在……看谁还能……护住你们……”
他抬起那只剩下骨爪的左手,指尖幽光重新凝聚,虽然远不如之前凝实,但要杀死眼前两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以及那些昏迷的“宝物”,已然足够。
林闻枢和陆知简面无人色,下意识地后退,却踉跄着差点摔倒。他们能做的,只有徒劳地张开手臂,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在同伴身前。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黑袍人骨爪抬起,幽光即将迸发的刹那——
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一直被萧断岳护在身后、昏迷不醒的公输铭,胸口那炽烈的白金光芒,忽然如同心脏般,猛地、有力地跳动了一下!
“咚!”
一声低沉却清晰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搏动声,响彻在寂静的战场上!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咚!咚!”
那白金光芒不再仅仅是光芒,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流淌的液态白金,顺着公输铭的胸口脉络,迅速蔓延向他全身!他小小的身体被一层柔和而神圣的白金光晕所笼罩,原本蜡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那微弱的气息如同吹气球般暴涨!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体内那原本死寂、损毁的机关核心处,传来了清晰无比的、如同精密钟表开始重新走动的“滴答”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最终化为一片和谐而宏大的嗡鸣!
“嗡——————”
公输铭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不再是往日的清澈懵懂,也不再是昏迷时的紧闭。那双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无比精密的金色齿轮在飞速转动、组合、衍化!倒映着天地间一切有形无形的结构轨迹!充满了洞悉万物规律的智慧与……一种非人的、属于“造物”本身的淡漠威严!
他缓缓地,自己坐了起来。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久病初愈的虚弱。他看了看自己散发着白金光晕的双手,又看了看周围惨烈的战场,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正在逼近、同样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僵住的黑袍人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如同匠人审视瑕疵材料般的……平静。
“能量结构损毁度,七成三。死气侵蚀度,四成八。生命活性,低于临界值百分之十五。”公输铭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稚嫩的童音,语调却冰冷平直,不带丝毫情感,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播报数据,“威胁等级,中等偏下。建议处理方案:结构瓦解。”
话音未落,他抬起了右手食指。指尖之上,一点极致凝聚、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纯白光芒骤然亮起!
那黑袍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虽然不明白这机关童子身上发生了什么诡异变化,但那点纯白光芒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戏耍,残存的左手骨爪凝聚起所有死气,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猛地抓向公输铭!他要将这个变数彻底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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