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地多山,多雾,更多的是绵延不绝、仿佛连接着远古的茫茫竹海。
距离吴越剑冢那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已过去月余。在金万贯和林闻枢多方奔走、小心运作下,团队终于在黔东南一处极为偏僻的、几乎与世隔绝的苗寨旁,寻到了一座废弃的、据说曾属于某位避世蛊师的吊脚楼,作为临时的栖身之所。
吊脚楼隐于一片茂密的风水林后,背靠陡峭山崖,前方是层层梯田和蜿蜒的溪流,位置隐蔽,环境清幽,正好适合休养生息,也方便罗青衣就近向寨中懂些古老草药和蛊术的老人请教,试图为公输铭寻找一线生机。
月余的调养,众人身上的外伤大多已愈合,但内里的损耗与精神的疲惫,并非短时间能够恢复。萧断岳的独臂运用得越发纯熟,那“崩山之势”内敛于胸,偶一抬眼,目光沉静如渊,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林闻枢重新拼凑起了几件简易的通讯和探测设备,虽然远不如从前,却也勉强恢复了部分“顺风耳”的功能。陆知简则埋首于从各方搜集来的、关于夜郎古国和西南夷的浩繁卷帙之中,眼镜后的目光愈发深邃。
变化最大的,自然是丁逍遥。他右臂上那玄铁淡金的印记已彻底隐去,只在全力催动时才会显现。他不再需要时刻分神压制剑胎,反而能以一种圆融自如的状态,感知并引导那股磅礴而精纯的兵戈地脉之力。他常常独自立于吊脚楼的廊檐下,望着远处如绿色海洋般起伏的竹山,一站便是数个时辰,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或者说,在“感知”什么。他的气息愈发深沉,偶尔流露出的锋芒,却比以往更加慑人。
而公输铭,依旧沉睡。他胸口的白金光芒在地脉生机的持续温养下,稳定而微弱地亮着,维持着他一线生机,但那损毁的机关核心和受损的神魂,却如同被坚冰封冻,毫无苏醒的迹象。这成了压在每个人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
这日清晨,浓雾尚未完全散去,将远处的竹海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金万贯顶着一对黑眼圈,急匆匆地从寨子方向赶回吊脚楼,手里攥着一卷略显古旧的兽皮。
“有消息了!他娘的,花了老子好大功夫,差点把最后那点家底都搭进去!”金万贯一屁股坐在火塘边,也顾不得喝口水,便将那卷兽皮摊开。
众人立刻围拢过来。兽皮上以朱砂和炭笔混合,绘制着一幅颇为抽象的地形图,线条扭曲,标注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古老符号,中心区域,则是一片被刻意加深的、代表竹海的墨绿色区域,旁边用更古老的文字写着两个小字——雾隐。
“这是……古地图?”陆知简凑近细看,手指顺着那些扭曲的线条移动,“看这绘制手法和符号,至少是唐宋之前的东西了。‘雾隐’……难道就是指我们眼前这片竹海?”
“不止是地图!”金万贯压低声音,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紧张,“卖这图的老苗子说,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关乎一个天大的秘密!他说这片‘雾隐竹海’深处,藏着夜郎王真正的埋骨之地!不是什么普通的王陵,而是一座……‘活’的迷宫!”
“活的迷宫?”萧断岳浓眉一皱。
“对!那老苗子说得神乎其神,说那竹海不是死的,里面的竹子、道路,甚至整个空间,都会自己移动、生长,像个巨大的活物,进去的人从来没有能出来的!他还说,夜郎王当年并非自大,而是真有与汉帝国分庭抗礼的底气,那底气就来源于竹海深处的某样东西,一样能证明夜郎绝非‘夜郎自大’的证据!”
《西南夷贡图》!能证明夜郎并非自大的物证!
陆知简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这与他在典籍中查到的线索不谋而合!“如果这是真的,那不仅能解开一桩千古历史谜案,或许……那竹海深处蕴含的古老力量或奇物,也能对公输铭的伤势有所帮助!”
希望,如同黑暗中投入的一缕微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
“消息可靠吗?”丁逍遥不知何时已站在众人身后,声音平静地问道。他的目光落在那兽皮地图中心那片深邃的墨绿上,右臂之内,那沉寂的剑胎之力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被同类气息引动的涟漪。
金万贯拍着胸脯:“那老苗子祖上据说就是夜郎国的祭司,传承了不少秘密。我试探了几次,又用了点……呃,小手段,应该不假。而且他提到,最近不止我们在打听这片竹海的消息,还有几波形迹可疑的外来人,也在附近转悠,似乎……也对这夜郎王的秘密感兴趣。”
又有外人插手?众人心中一凛。吴越剑冢的教训犹在眼前。
“看来,想安稳度日是不可能了。”丁逍遥淡淡道,“既然线索送上门,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看看。为了铭儿,也为了弄清楚这些遗迹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决心已定,团队立刻开始着手准备。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们深知这种古老遗迹的凶险,尤其是这种被描述为“活”的迷宫,更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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