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地精入手,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墓穴的阴寒,也给了丁逍遥和公输铭莫大的鼓舞。两人不敢在弥漫着焦糊与异香的石室久留,稍作休整,便沿着唯一的通道继续深入。
通道不再向下,反而开始向上倾斜,石壁逐渐变得规整,出现了人工雕琢的痕迹,甚至能看到一些残存的、色彩暗淡的壁画,描绘着祭祀、宴饮、征战的场景,充满了浓郁的南越风情。空气依旧阴冷,但那股无处不在的水银气味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干燥、带着尘埃的陈腐气息。
然而,随着他们的前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却逐渐笼罩心头。并非来自外界的威胁,更像是源于自身。脚步的回声在通道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被放大,心跳声如同擂鼓,敲击在耳膜上。
“逍遥哥,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公输铭忍不住低声问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皮肤有些发紧,“好像……老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丁逍遥眉头微蹙,他也有类似的感觉。那并非实质的窥视,而是一种如芒在背的心理压力,仿佛自己的影子拥有了独立的意识,正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本体。他想起玄尘子昏迷前提到的“小心影子”,心头愈发沉重。
通道在前方拐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却又让人瞬间窒息。
这是一个比之前镜室更加宏伟、也更加诡异的殿堂。殿堂呈圆形,穹顶高耸,看不到顶端,隐没在黑暗中。而殿堂的四壁,乃至他们目光所及的地面,完全由巨大无比、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材铺就!这些黑石并非之前的青铜镜,它们不反射模糊的光影,而是如同最纯净的黑曜石一般,清晰地、毫厘毕现地映照出周围的一切,包括走进来的丁逍遥和公输铭。
火折子的光芒在这绝对光滑的黑色镜壁上被吸收了大半,只有他们自身和脚下有限的范围被照亮,使得整个殿堂大部分区域都沉浸在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之中。无数个他们的影像,被清晰地投射在四周的黑暗镜壁上,沉默地“站”在光影交界处,如同一个个来自幽冥的旁观者。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些影像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错觉——它们并非倒影,而是实实在在与他们共存于这个空间的、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这地方……比刚才那镜室还邪门……”公输铭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显得异常干涩微弱。
丁逍遥没有作声,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殿堂的中心并非空无一物,那里矗立着几根需要数人合抱的黑色石柱,支撑着穹顶。而在石柱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摆放着器物的石台。
“定魂璃可能就在前面。”丁逍遥沉声道,率先迈步向殿堂中心走去。无论如何,必须拿到救玄尘子的东西。
公输铭紧跟其后,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那些沉默的“自己”。
就在他们踏入殿堂中心区域,距离最近的一根石柱仅有数步之遥时,异变发生了!
周围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属于他们的黑色镜影,突然齐刷刷地……动了起来!
不是跟随他们本体的动作,而是完全独立的、带着明确意图的动作!
靠近丁逍遥左侧镜壁上的那个“丁逍遥”倒影,脸上露出一丝与他本人凝重神色截然不同的、充满讥诮的冷笑,缓缓抽出了腰间一把同样由黑暗凝聚而成的“短刀”。
而靠近公输铭右侧镜壁上的那个“公输铭”倒影,则歪了歪头,眼神变得空洞而诡异,举起了手中那虚幻的“短弩”,对准了公输铭的本体!
“它们……它们活了!”公输铭骇然失色,几乎要跳起来。
丁逍遥瞳孔骤缩,猛地大喝:“是攻击!躲开!”
话音未落,镜中的“丁逍遥”已持刀疾扑而来!动作、速度、甚至那凌厉的眼神,都与丁逍遥本人一般无二!而镜中的“公输铭”也扣动了虚无的悬刀,一支黑色的气箭无声无息地射向公输铭!
明明只是镜中的影像,但那攻击带来的凌厉杀意和破空之声却真实无比!
丁逍遥想也不想,侧身、挥刀格挡!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竟真的响起!他手中的短刀与那镜影劈来的黑暗之刀狠狠撞在一起,迸溅出几点无形的火花!巨大的力量从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不是幻觉!这镜影的攻击,是真实的物理攻击!
另一边,公输铭也狼狈地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支黑色的气箭,气箭射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那光滑的黑色石砖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这怎么可能?!”公输铭惊骇欲绝,镜中的影子,怎么可能发出实质的攻击?
容不得他们细想,更多的镜影动了起来!四面八方,无数个“丁逍遥”和“公输铭”从黑暗的镜壁中迈步而出,手持黑暗凝聚的兵刃,带着冰冷的杀意,向他们发起了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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