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的洞口后,并非坦途,而是一条更加狭窄、仅供一人弯腰通行的低矮甬道。岩壁渗着水珠,空气阴冷潮湿,带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和霉菌混杂的气味,将身后水银深渊那甜腻的死亡气息稍稍冲淡。四人鱼贯而入,步伐因方才的惊魂未定而略显踉跄。
罗青衣撕下衣摆,仔细包扎着手臂上被铜针划出的伤口,药粉作用下,麻痹感逐渐消退,但伤口边缘仍隐隐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显然那针上淬的并非普通毒物。她脸色微白,却一声不吭,只是眼神比以往更加冰冷警惕。
公输铭几乎是挂在陆知简身上,腿肚子还在打颤,嘴里不住念叨:“吓死我了……差点就成刺猬了……这鬼地方,步步都是杀机……”
丁逍遥走在最前,手中的火折子光芒摇曳,将前方无尽的黑暗撕开一道微弱的口子。他眉头紧锁,不仅因为前路的未知,更因为怀中那枚青铜碎片。它为何会触发机关?是接近了核心区域的自然反应,还是……它本身,就是这古堡防御体系的一部分,一把双刃剑?
甬道曲折,似乎一直在向下延伸。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狭窄通道呈现在眼前,如同巨兽张开的三张黑口,散发出同样阴冷死寂的气息。
“又来了……” 公输铭哀叹一声,看向丁逍遥,“走哪边?”
丁逍遥凝神感应碎片,碎片依旧沉寂,没有任何指向。他仔细观察三条通道入口的地面和墙壁,试图找到些许差异。然而,积年的灰尘均匀覆盖,岩壁的磨损程度也几乎一致,看不出任何区别。
“只能凭运气了。” 陆知简叹了口气,扶了扶眼镜,“或者,我们再等等?也许像之前那样,会有周期性变化的提示?”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一直沉默跟在最后,脸色依旧蜡黄、靠着粗树枝支撑的萧断岳,突然抬起手,指向了最右边那条通道,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走……这边。”
所有人都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他。
萧断岳平日里沉默寡言,尤其在重伤之后,更是惜字如金,几乎从不主动发表意见。此刻他如此明确地指路,实在反常。
“萧大哥,你……你怎么知道?” 公输铭忍不住问道。
萧断岳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咳嗽了两声,掩饰道:“直觉……感觉这边……风稍微大一点。”
风?在这深入地底、几乎封闭的甬道里,哪有什么明显的风?众人仔细感受,三条通道入口的气流都微弱到难以察觉,根本分辨不出差别。
丁逍遥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萧断岳脸上。他注意到,萧断岳在指路时,握着树枝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回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这绝不仅仅是直觉。
“萧兄,” 丁逍遥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对这古堡,似乎……并非一无所知?”
此言一出,罗青衣和陆知简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下意识地与萧断岳拉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距离。滇南的经历让他们对任何“异常”都格外敏感。
萧断岳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了腰,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蜡黄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好半晌,他才喘息着直起身,避开了逍遥的目光,声音更加低沉虚弱:“我……我能知道什么……只是……不想死在这里……”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反而更添疑窦。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信任的裂痕,如同瓷器上的细纹,悄然蔓延。
丁逍遥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此刻逼问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激化矛盾。他深深看了萧断岳一眼,然后转向右边那条通道:“既然萧兄有所感应,那就走这边吧。大家跟紧,保持警惕。”
他率先踏入了右边的通道。罗青衣紧随其后,目光不时扫过萧断岳,带着深深的疑虑。陆知简和公输铭对视一眼,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默默跟上。
这条通道比之前更加崎岖,地面布满了碎石子,两侧岩壁也愈发粗糙,仿佛开凿得十分仓促。然而,走了不到百米,前方竟然真的隐隐传来了一丝微弱的气流,带着一股更加陈腐、却似乎少了些机关杀气的古老气息。
萧断岳的“直觉”,竟然应验了!
这非但没有让众人安心,反而让那份猜疑如同藤蔓般,更加牢固地缠绕在心头。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又前行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出现了光亮。那不是火把或油灯的光芒,而是一种柔和的、仿佛来自玉石本身的乳白色光辉。
走出通道尽头,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殿,殿宇穹顶高耸,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辉,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大殿四周矗立着十二尊巨大的青铜人像,身披甲骨,手持各式兵器,面目威严,如同守护天庭的神将。而在大殿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由黑白两色玉石铺就的棋盘格地面,纵横各十九道,赫然是一副巨大的围棋棋盘!棋盘上,稀疏落着一些磨盘大小的黑白玉石棋子,构成了一副残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