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寂静,沉重得如同实质。门外渗入的暗红血液,带着那丝诡异的银芒,在冰冷的地面上缓缓晕开,像一朵不详的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动静——死寂,绝对的死寂,仿佛刚才的疯狂与厮杀从未发生。
丁逍遥在罗青衣的搀扶下勉强坐起,大脑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精神透支带来的虚弱感席卷全身,但他依旧死死盯着那扇石门。金万贯最后那声凄厉的惨叫,依旧在他耳边回荡。
“胖子……” 陆知简声音发颤,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公输铭死死拉住。
“别……别出去,万一……” 公输铭脸色惨白,指了指门外。
罗青衣示意丁逍遥别动,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石门上,仔细倾听。片刻,她回过头,眼中带着一丝困惑和凝重:“外面……没有呼吸声,也没有任何动静。山魈他们……还有金万贯,好像……都消失了。”
消失了?
这比激烈的战斗更让人不安。
就在这时,一直躺在担架上、双眼混沌的玄尘子,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串模糊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又像是无意义的呓语。他手边那枚黯淡的玉简,随之闪烁了一下微光。
同时,众人突然闻到,一股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气味,正从石室的某个角落,以及石门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那并非单一的气味,而是由无数种或浓烈、或清淡、或香甜、或腥臊、或刺鼻的气息混合而成,并且还在不断地变化、组合,仿佛有无数无形的调香师在空气中忙碌。这气味钻入鼻腔,直冲大脑,立刻引发了各种奇异的生理反应——有人感到莫名的安心,有人则瞬间汗毛倒竖,心生警兆,还有人竟感到一阵饥饿,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是信息素!” 云梦谣猛地捂住口鼻,脸色剧变,“比外面滩涂上感受到的更加复杂,更加……主动!它们在试图影响我们!”
她的话音刚落,石室一侧原本光滑的岩壁,突然发出了“咔咔”的轻响,一道之前与岩壁浑然一体、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门,竟然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幽深、弥漫着更加浓郁、变幻不定气味的通道。通道内没有光源,只有那些流动的信息素,在黑暗中勾勒出隐约的、扭曲的路径。
“迷宫……” 陆知简看着那通道,失声道,“由信息素构成的迷宫!不同的气味代表不同的含义——安全、陷阱、食物、敌人……我们必须像动物一样,解读这些气味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显然,石室并非安全的避风港,而是迷宫的一个起点。外面的寂静,或许意味着山魈和金万贯已经被这迷宫“吞没”,或者……选择了其他的路径。
“我们没得选了。” 丁逍遥强忍着头痛站起身,目光扫过虚弱的萧断岳、昏迷的玄尘子,以及惊魂未定的同伴,“必须离开这里。云姑娘,靠你了。”
现在,只有身为蛊师的云梦谣,对气味最为敏感,也最有可能解读这复杂的信息素语言。
云梦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被各种气味搅得翻腾的气血,走到暗门入口处,闭上眼睛,全力感知。她的鼻翼微微翕动,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左边……有很淡的……类似草木灰和旧纸张的气味,带着一种‘沉寂’、‘无害’的感觉,但深处混杂着一丝极微弱的甜腥,像是诱饵……” 她轻声描述着,手指向通道左侧一条几乎被黑暗吞噬的岔路。
“右边……气味很杂,有泥土的腥气,还有一种……类似金属锈蚀和……鲜血混合的味道,非常浓郁,代表着‘危险’和‘攻击’……” 她指向另一条稍微宽阔些的路径。
“正前方……” 她停顿了很久,脸上露出极度困惑和一丝恐惧,“气味……一直在变,非常快!有时是清新的水汽,有时是腐烂的果实,有时甚至是……烤肉的焦香!完全无法判断!就像……有无数个信号在同时发射,互相干扰!”
信息素迷宫,不仅路径复杂,其传递的信息本身,也可能充满了欺骗和混乱!
“走左边。” 丁逍遥做出了决定,“至少‘沉寂’比明确的‘危险’要好应付。大家跟紧,注意脚下和周围,任何异常立刻出声!”
他率先踏入了左边那条狭窄、气味“沉寂”的岔路。罗青衣紧随其后,警惕地注意着四周。陆知简和公输铭抬着玄尘子的担架,云梦谣扶着萧断岳,艰难地跟上。
通道内异常昏暗,只有众人头灯的光柱在凹凸不平、布满粘滑苔藓的岩壁上晃动。那股草木灰和旧纸张的气味始终萦绕在周围,确实给人一种死寂、安全的感觉。但丁逍遥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总觉得那丝隐藏在深处的、微弱的甜腥气,像是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石厅。石厅中央,赫然堆积着一些东西——是几具蜷缩在一起的骸骨!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风化,但从姿态看,他们似乎是主动蜷缩在这里,安然死去的,骨骼完整,没有任何挣扎或受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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