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硝烟和那股硫磺混合腐尸的恶臭在坑洞中缓缓弥漫,混杂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瘫痪的蛇骨机括如同被抽去骨架的怪异雕塑,静静矗立在暗红色的胶质地面上,只有那些破碎虫巢中偶尔渗出的粘稠液体,证明它们不久前还是致命的活物。劫后余生的寂静,比之前的混乱厮杀更让人心头发沉。
山魈队长靠在岩壁上,任由队员为他右臂的伤口进行紧急包扎和消毒。鲜血浸透了绷带,他的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确认再无隐藏的威胁。他看向丁逍遥的目光中,少了几分之前的审视,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或许是一丝认可,或许是对局势失控的更深忧虑。
丁逍遥没有留意山魈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金万贯身上。这胖子自从那颗控制核心被毁后,就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他不再痴迷地看着那些机括,而是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指引。那被骨刺划破的衣袖下,伤口周围的皮肤隐隐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与周围健康的肤色形成对比。
“他的情况在恶化。” 罗青衣检查完金万贯胳膊上的伤口,眉头紧锁,低声对丁逍遥说道,“伤口没有中毒迹象,但愈合极其缓慢,而且……他的体温在下降,脉搏也变得很慢,很不均匀。像是……身体的某些机能正在被替换或抑制。”
替换?抑制?丁逍遥心中一寒。这比单纯的控制更加可怕。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或者离开这里。” 陆知简忧心忡忡,他扶了扶碎裂的眼镜腿,用胶带勉强粘住,“这些蛇骨机括的动力源是生物化学能,设计之精妙,远超现代机械,但破坏核心就能让其瘫痪,说明它们依旧依赖于某个统一的控制系统。这个控制系统,很可能就在陵墓更深处。”
公输铭看着自己工具包上那根深深嵌入的骨刺,心有余悸:“这地方……根本就是个活着的怪物肚子里的消化器官,我们就是不小心闯进来的食物……”
“食物……” 云梦谣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她抬起苍白的脸,望向坑洞另一侧,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被爆炸震开的狭窄裂缝,之前被活动的蛇骨机括遮挡,此刻显露出来。“我感觉……那边……有东西在‘呼唤’……不是虫群的意志,是另一种……更古老、更悲伤的‘残留’……”
她的感觉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此刻,任何可能的线索都至关重要。
山魈包扎完毕,强撑着站起身,示意两名队员警戒后方,自己则带人走向那道裂缝。裂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幽深,散发出一种陈年竹木和淡淡药草混合的奇异气味,与蛊陵整体的腥甜**截然不同。
丁逍遥让罗青衣照顾金万贯和虚弱的萧断岳,自己与陆知简、公输铭紧随山魈之后,进入了裂缝。
裂缝内部是一条向上倾斜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短甬道,走了不过十余米,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仅二十平米见方的石室。石室四壁光滑,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滇国图文,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端坐着一具身披早已腐朽褪色巫袍的骸骨。
骸骨呈打坐姿态,骨骼晶莹,并非灰败,反而隐隐透着一种温润的光泽,与外面那些被虫蛀的尸骸截然不同。骸骨的双手交叠于膝上,掌中托着一枚长约一尺、宽约两指,色泽青翠欲滴的玉简。玉简表面光滑,内部仿佛有云絮状的物质在缓缓流动。
“是……古滇国的大蛊师?” 陆知简激动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避开骸骨,观察着墙壁上的图文和那枚玉简,“这些图文!是古滇国最高等级的秘传蛊文!记载的似乎是……封印的仪轨和警告!”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墙壁,逐字逐句地艰难解读:“……‘非王陵,乃囚笼’……‘噬神之虫,自天外而至,非血肉,非金石,活流质也,能化万形,噬万物,融万灵于一……’”
“活流质?天外而至?” 丁逍遥心头巨震,他想起了怀里的青铜碎片,那东西也透着非比寻常的诡异。
陆知简继续解读,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颤抖:“……‘初,吾等以为神迹,借其力,优稼穑,强体魄,乃至驭兽控虫……然,其性贪噬,渐侵吾辈意志,欲化国人为其躯壳,筑此巢穴为温床……’”
墙壁上的图文记载了一场古老的悲剧。古滇国的蛊师们最初发现了一种来自天外陨石的“**流质”,称之为“蛊神”,并借助它的力量发展出了辉煌的蛊术文明。但这“蛊神”的本质是吞噬与同化,它逐渐侵蚀蛊师的意志,试图将整个国度变成它扩展的养料和躯壳。意识到大祸临头的蛊师们,在最后关头,倾尽举国之力,修筑了这座并非陵墓的“**监狱”,将“蛊神”封印于此,并以自身血肉和世代传承的蛊术为锁,维持着封印。
“……‘吾等以身为锁,以魂为禁,然,其力无穷,封印终有尽时……后来者,若见此简,切记,蛊神非神,乃众生之敌,万勿使其重现天日……若封印松动,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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