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的寒意愈发刺骨,空气粘稠得如同在水中行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手电光昏黄,勉强穿透前方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映照出通道两侧越来越多被锈蚀铁链锁住的乌黑尸骸。它们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空洞的眼窝仿佛仍在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绝望与痛苦。那股源自洞穴最深处的、微弱却持续存在的搏动感,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心跳,一下下敲击在众人的神经上。
林闻枢在被那石球竹杖点中穴道后,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那条乌黑手臂上的颜色不再扩散,但也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触手依旧冰冷僵硬。萧断岳的情况更为糟糕,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灰败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若非罗青衣时不时以银针渡入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吊住他心脉一线生机,恐怕早已撑不下去。
“这样下去不行……”云梦谣搀扶着林闻枢,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萧大哥心脉被阴煞之气侵蚀得太深,林师兄的尸毒也需对症解药,光靠压制,撑不了多久。”
丁逍遥何尝不知,他紧抿着嘴唇,背着萧断岳走在最前,每一步都感觉肩上的重量又沉了几分。怀中那枚用布包裹的石卵紧贴着胸口,传来一丝诡异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微弱暖意,这反常的感觉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却又不得不将其视为可能的线索。
“玄尘道长,还有多远?”他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在幽闭的通道中显得有些空洞。
玄尘子手持那几乎停滞的罗盘,指尘微微颤动,面色凝重地指向前方一个略显开阔的拐角:“气机牵引,源头应在不远。但前方……水汽大增,且有流动之象,恐有地下暗河。”
地下河?在这充斥着血髓和阴煞的鬼地方?
众人精神一振,又带着更深的警惕。有水,或许意味着转机,但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拐过弯道,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通道在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一条宽阔的地下河横亘在前,河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墨黑的暗红色,粘稠得如同尚未凝固的血浆,无声无息地流淌着,水面上弥漫着淡淡的、带着浓烈铁锈和腥甜气息的红色雾气。河面宽阔,看不到对岸,手电光射过去,仿佛被那墨红色的河水吞噬,只能照出眼前一小片区域。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条诡异的“血河”之中,竟然漂浮着东西!
那并非活物,而是一些残破不堪的木制结构,依稀能看出是简陋的木筏或船只的残骸,数量不少,随着缓慢的水流无声地起伏、碰撞。这些木筏大多已经腐朽不堪,上面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粘稠物质,与河水的颜色融为一体。有些较大的残骸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被锈蚀的铁链和……蜷缩其上的乌黑人形轮廓!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河?!”金万贯声音发颤,看着那墨红色的河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陆知简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着河水和那些漂浮的残骸,脸色苍白:“河水颜色……与血髓同源,恐怕是大量血髓汇入地下水流形成。这些木筏……难道是那些矿工当年用来渡河或者……运输什么东西的工具?”他指着那些残骸上依稀可辨的矿镐、箩筐形状,“他们当年,就是在开采、运输这种东西吗?”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用木筏在这样一条河里运输那恐怖的血髓?光是想象那场景,就足以让人做噩梦。
“河对面有什么?”丁逍遥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对岸,但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和更加浓郁的红色雾气。
玄尘子罗盘上的指针,此刻正微微颤抖着,坚定不移地指向河对岸的方向。“源头,就在对面。”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确定,但也充满了深深的忧虑,“此河怨气冲天,阴煞凝水,乃绝阴之地,万不可轻易涉足。”
“那怎么办?飞过去吗?”金万贯哭丧着脸。
就在这时,公输铭突然拉了拉丁逍遥的衣角,小手指向河岸不远处的一片阴影:“逍遥哥,你看那里……好像……好像有个完整点的。”
顺着他的指引,众人将手电光集中过去。只见在靠近岸边的一处岩石凹陷里,卡着一个比周围残骸都要大上不少的木质物体。那东西长约三米,宽约一米五,形状像一口放大的、没有盖子的粗糙棺材,又像是一只特制的平底船。它通体漆黑,木质似乎经过特殊处理,虽然也布满了腐蚀的痕迹,但主体结构看起来相对完整。最奇特的是,在这“船”的头部,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颜色青黑、表面光滑无比的椭圆形石头,在手电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冷光。
“那是……渡船?”陆知简有些不确定。
丁逍遥心中一动,想起了老石匠那根石球竹杖。难道这里的东西,都对这种特殊的石头有所反应或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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